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喬遇本就布滿紅血色的眼睛這下更紅了，神情可怖道：“對！您是沒想到！就像當初您沒想到我媽會被您活活氣死一樣！您輕飄飄一句沒想到就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

他紅着眼低吼，指關節捏的咔咔直響。

而喬經年的狀态也絲毫比他好不到哪裡去，在喬遇那聲“我媽被你活活氣死”的低吼出口後，他的眼睛也紅了。

父子二人眼對眼的相峙而立。

最後還是喬經年率先敗陣，長長吐了口氣，回頭望向花雀兒，艱難道：“這次的事情實在對不起，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個滿意的答複。還有，謝謝你救了阿遇。”

一醒來就碰上這一幕的花雀兒：“哦……沒關系。應該的。”

這真的是父子嗎？

确定不是仇人？

她看的都忘記疼了。

喬經年如何看不出她眼中的震驚和疑問，心中酸澀難忍，卻又不得不壓制着情緒，澀聲道：“那我改天再來看你。”

花雀兒點了點頭，反應過來忙又搖頭：“……不不不，您不用這麼客氣的。真的。我跟喬遇是同學。”

一面說着，一面小心地看了眼喬遇。

此時的喬遇看起來像極了三天三夜沒睡覺的樣子，頭發亂的很，臉色也晦暗極了，身上還穿着沾染着血迹的衣服。

見她望過來，喬遇眼中的陰鸷退去了一些，但臉色依舊難看無比，不耐煩道：“出去！”

這聲“出去”自然是對喬經年說的。

喬經年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但到底還是出去了。巡房的醫生也在聽到動靜後趕了過來，見花雀兒醒了，忙招呼護士給她測了體溫，又檢查了一下傷口，确認無大礙了，這才離開。

病房内終于恢複了安靜。

花雀兒瞅了眼重新輸上的吊水，又去看喬遇，輕聲嘀咕道：“我這是輸了多少吊水啊？血都給稀釋的變涼了。”

活人的血自然沒那麼容易涼，她不過是想打破房内的沉默，找個話頭罷了。

然而一直靠牆呆立的喬遇卻當真了，拉了張椅子坐下，攤開手，将靠近針頭的輸液管置于掌心上，然後再用另一隻手覆蓋住，握起來。

“…………”

花雀兒震驚又受寵若驚，忙道：“那個……我開玩笑的。你怎麼還當真了啊。”

喬遇沒理她，垂着頭壓着下巴，臉色依舊陰沉至極。

花雀兒輕輕歎息一聲，心說“算了算了，不說了，就讓他一個人安靜一會兒吧。”旋即又想：“從他們剛才的對話中來看，這次的事情好像是因為喬遇他爸而起……”

正一個人琢磨着，忽聽喬遇道：“……對不起。”

花雀兒：“啊？”

喬遇終于肯把頭擡起來了，睜着一雙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看着她，慢慢道：“在教室跟我起沖突的那個人，是他生意場上的對手找來的人……”

他，自然是指喬經年了。

起先兩人還隻是言語上的沖突，但後來那人罵到了死去的喬母頭上，喬遇就控制不住了，給了對方一拳，然後兩人就扭打在一處了，再然後花雀兒就來了……

花雀兒聽完，再次震驚的瞪圓了眼，喃喃道：“光天化日之下跑到學校找你麻煩……這人膽子也太大了吧？”

喬遇冷笑，心道：“跟前世相比，這一世對方膽子确實大了點兒。前一世好歹還知道要躲在無人處偷襲他。”

想起前一世，喬遇蹙起了眉頭。根據記憶，這件事應該兩年後才會發生，如今卻提前了。

不但提前了，而且還有人替他擋刀。

他視線落在了花雀兒受傷的部位，嘴唇蠕動半晌，忽然道：“你說你，沒本事就不要給人擋刀，你以為你是女俠啊？演武俠片嗎？”

“…………”

話頭轉的太快，花雀兒一時沒刹住車，反應過來後，恨恨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以為我想啊。”

還不都是地府大佬的安排。

不過自己這一刀倒也沒白挨，一下子給媽媽掙了一年的陽壽呢。

想起媽媽徐婉柔，花雀兒忙問道：“對了，我媽來過沒？”怕是要吓壞了吧？

喬遇道：“來了，在隔壁病房……”

不等他把話說完，花雀兒臉色驟變，白着臉問：“我媽她怎麼了？？”

一面說着，一面坐起身，擡手就拔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