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角上縮着一個瘦小的身影,頭埋在雙腿裡,看不到神情,隻知道他現在一定是十分害怕,肩膀顫抖得不行。
顧堯一步一步走近,又有些猶豫,他應該是不希望看到她的吧。
本想打算放下粥就走的,誰知手剛剛放下碗便猛地被人抱緊腰身。
那一瞬,身體一僵,不知作何反應。
“我……好怕……爹爹,瑾兒好怕……”
“……”
從妻主變身為爹爹的顧堯眉頭皺緊地盯着他的發頂,以及少年跪在床邊微微露出的白皙纖細腳踝。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令他害怕的人麼,還敢抱那麼緊,到時候一醒來又甩她幾巴掌……
一想到這個,今早被扇的疼痛似乎後知後覺地浮現在臉上,顧堯眸底的眼色暗了暗。
第二次……
這是她堂堂一屆殺手在短短時間内不可思議地被同一個人刮了兩巴掌,而且對方還弱的跟辣雞一樣……
簡直不可思議。
男人這種生物,她還是少招惹為妙,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伸手打算掰開胸前的某人,誰知抱得更緊,簡直恨不得擠進她的身體裡似的。
“别走……爹爹,别走……嗚嗚,瑾兒真的好怕……”
這可憐軟綿綿的哭泣聲簡直說到她心坎裡去了,顧堯心想。
她也好怕的說。
胸襟前的青布漸漸有了濕意,帶着少年不停呼出的溫熱的氣息,一時間竟有點癢。
顧堯幹脆坐到床邊,誰知少年十分自覺地爬上來,跨坐在她的雙腿上,一雙纖細的小手抱住她的腰,挂着不少淚痕的臉蛋靠在她的胸前,盡管眼角還挂着濕潤,但似乎看起來很安心。
“……”果然是把她當作爹爹了。
為什麼她竟覺得有點不悅?
咕噜噜……
某人的肚子在發出聲響。
“餓……爹爹,我餓……”少年聽着不是他的聲響十分應景地嘤咛了一聲。
顧堯頓時臉有些燒,臉都丢到太平洋裡去了。
都怪這破廟,竟沒有一點肉,就連做飯炒的菜都不見一滴油水,她能吃得飽才有鬼。
捧起來旁邊的那碗白粥,盯了好一會,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喂自己還是該喂他。畢竟總感覺剛剛他是在替她叫餓。
粥的溫度剛剛好,舀了一勺,算了,還是給他吃吧,畢竟他一整天都沒吃飯。
于是手腕一轉勺子直接朝着某處哭得紅櫻似的小嘴靠近。
說來也奇怪,少年的嘴唇一碰到白粥的甜口馬上自覺地張開、含住、咀嚼、吞咽,異常配合,看得顧堯直歎驚哉。
不稍半刻鐘,一碗白粥就這樣一勺一口地給喂進少年的肚子裡。
笃一聲,放下碗,顧堯看着還緊緊抱住她的某人,眉頭微皺,時不時亂動的身體險些讓她有種想要把他就地正法的錯覺。
氣息漸漸不穩。
軟玉懷香這種滋味她顧堯總算嘗到了。
很折磨人。
伸手揉了揉腦門,閉上眼再睜開,眼裡已沒有那種靡糜的色彩,一片清冷。
她不可能……也不會再碰他……
點了他的睡穴,把被子蓋好,顧堯便在地上打起地鋪。
夏天的天向來亮得早,床上的人幽幽轉醒,溫瑾慢慢睜開雙眼,望着面前高的不可思議的天花闆,還有些迷糊。
他這是在哪裡?
微微撐起身子,身上的被子耷拉下來圈住他的腰,目光掃視四周,發現床尾正好有一張疊的像塊豆腐似的被子,白嫩的腳丫子碰了碰,發現上面似乎還殘留着餘溫。
這是……
這時,門口被人推開,進來一個光頭小和尚,看着年紀不大,不過倒像是和他同歲的樣子。
“施主,你醒了?這、這是你的早餐。”
拂塵很少和人接觸,一旦和陌生人接觸後就會異常顫抖害怕。
“哦……這是哪裡?”溫瑾接過托盤,疑惑地問出聲,他記得明明是在青禾村的啊,為什麼一夜之間就在這裡了呢?
“啊?!”小和尚似乎有些震驚,“你家妻主難道沒有跟你說嗎?”
“說什麼?”疑惑更深了。
“說……”
被人打斷……
“說我們要暫時在這裡呆一段時間,修身養性。”
顧堯悄無聲息從拂塵背後露出來,搶過他的話頭直接說。有些事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為好。
“你……你、你不是……”拂塵回頭看到她,一緊張就說不成話,磕磕巴巴的比溫瑾以前還要讓人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