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下沉,夕陽灑下赤色光輝,宛若燃燒的火焰。
與人、魔兩界相隔的一處妖域裡,妖獸們極愛奢靡,不但建造房屋所用器具皆是金料,就連普通的器皿、裝飾物品都是金色。
一打眼望去,無盡的金色充斥,亮得刺眼。
此刻妖域裡的燭光與殘陽交相輝映,掩蓋妖域内的暗流。
“還未好嗎?”
清冷的聲音響起,緊接着傳來明顯慌亂的女聲。
“好了好了,馬上就好了!”
夕陽照射到的窗台上閃過一個人影,伴随着淩亂的金鈴聲。
珠簾後少女焦急萬分地朝窗外看了一眼,見到滿是張牙舞爪的妖獸以及幾米高的高度,立刻打消了從窗戶中跳出去的想法。
怎麼辦,她要怎麼逃離這裡?
怎麼就突然穿進前幾天看的小說裡了?
绡虞一邊手忙腳亂地拆下腳上的金鈴,一邊想法子求生。
穿書也就罷了,居然還穿成了一個即将要被收割性命的炮灰狐狸。
绡虞急得手有些抖。
待腳上的兩個金鈴拆完,绡虞光着腳丫站起來,環顧周圍,未曾見到一雙鞋。
隻有一張鮮紅帳紗大床,以及滿是首飾脂粉梳妝台。
剛穿來時,绡虞慌亂中在梳妝台那照過鏡子,她穿進的這具身體的容貌與自己一樣。
唯一的好消息也隻有這張一模一樣的臉了。
聽見外面響起催促聲,绡虞慌得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她穿來的劇情點,正是原身被反派魔尊派來勾引外面這個人,然後伺機殺了他。
外面那個人還是反派的死對頭,書裡最厲害的劍尊聞钰。
她才穿來,根本不知道原身做到哪一步了。
绡虞望向身上穿着的幾塊布料,愁眉苦臉。
原身穿的衣服上好多洞,房間裡又看不到其他衣物,她穿成這樣要怎麼出去啊!
要怎麼辦……
绡虞望着珠簾外的人影,絞盡腦汁,忽然腦中靈光一閃。
幹脆摔破罐子,将原身的陰謀都說出去,包括書中關于反派的劇情。
書裡聞钰人很好,謙謙君子、懲惡揚善,更重要的是不會濫殺無辜。
要是全都交代出去,她并沒有那些想法,興許聞钰會放過她。
而且外面那麼多妖獸,她也不敢自己一個人待着。
绡虞肯定地點了一下頭,打定主意,深吸口氣,走向珠簾外。
珠簾相撞的清脆聲響起,伴随着腳步聲,纖細蔥白的手指掀開珠簾,露出一張妩媚多姿的臉。
圓圓的鵝蛋臉上五官出衆,尤其是那雙看起來既柔情又魅意的狐狸眼,眼尾上挑,像把鈎子,瞬間就将魂勾了去。
不過這張豔麗的臉上,此刻流露出忐忑不安的情緒來。
绡虞一眼就看到背對自己的人。
穿了一件從頭到尾都是白的衣裳,頭發也隻簡單地用發帶紮着,腰間挂着一把翠色玉箫。
隻是站在那,便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似寒山上終年不化的雪,冷漠而疏離,叫人不敢靠近。
也讓绡虞停住了腳步。
光潔的腳掌接觸到冰冷的地闆,寒氣從腳下侵襲到全身。
绡虞不敢動了。
身後的珠簾逐漸停了晃動,室内安靜下來。
绡虞沒敢主動開口,她站在原地,鼓起的勇氣忽然沒了。
書裡聞钰可是一眼就看出原身是隻妖的!
雖然原身想強殺才被聞钰重創,可绡虞一想到原身的死局,就開始害怕。
萬一聞钰不信怎麼辦?
她腦子裡亂成一團,愣住的視線裡忽然看到眼前的人轉過身來。
劍眉星目,神色淡漠卻又将人的目光緊緊吸引,不舍得移開。
看向她時,眼神毫無波瀾。
聞钰眼神淡漠,張開唇卻隻說了一個字:“妖?”
绡虞腦中緊繃着一根弦,分明想好了要怎麼做,可走到聞钰面前後,準備好的說辭被抛之腦後。
“道長饒命,我是好人!”绡虞猛地一個激靈,意識到自己現在是隻妖,立刻改口:“呸,我是好妖!”
驚慌失措的少女無法完全掌控好身體,頭頂忽然冒出一對狐狸耳來,顔色與天邊晚霞一樣火紅絢麗。
狐狸耳軟趴趴地貼在腦袋上,瑟瑟發抖,昭示着主人的害怕。
绡虞說完這句,立刻緊閉着眼,不敢去看,心底的害怕令她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絞盡腦汁想着要怎麼樣才能存活。
聞钰見到她主動露出來的妖耳後,眉間微蹙。
果然是妖。
聞钰剛要開口,屋内的燭火忽然劇烈搖晃,強風從窗戶吹進來,掀起了兩人的衣裳。
绡虞下意識摟緊身上的衣衫,突然覺得有些冷。
她壯着膽子睜開一條縫,見着聞钰正偏頭看向窗外。
金皇的窗戶外幾乎看不到太陽,天色暗沉下來。
聞钰的側臉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立體,輪廓深邃。
待風停燭火重燃,聞钰轉回頭,再次開口詢問:“你現在可以告知我,她的蹤迹了嗎?”
绡虞一聽,隐約從原身的記憶中想起來,原身撒謊自己見過聞钰要找的人,才有機會接近他。
可原身根本不知道。
且這本書绡虞隻看了一半,還跳着看,哪能知道聞钰要找的人是誰。
“我、我其實不知道……”
此話說完,绡虞立刻感知到聞钰身上毫不掩飾的森然冷意。
绡虞慌了,倒豆子似的将原身被安排的任務全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