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方多病第一次見昭敏穿将軍服,他之前也不知,原來這世上還有女子穿上将軍服也能如此英姿勃發,甚至他眼下竟回想不起昭敏之前的樣子,仿佛他認識的那個人隻是個影子,如今已經散去了。
“方多病,你想知道什麼,我今日一定坦誠相告!隻是...”昭敏微微蹙眉,她沒有把握,方多病是否會幫她這個忙,畢竟她有心利用在先。
“郡主,如果不是有求于我,你并未想過會對我說真話,是吧?”方多病看着眼前的人,她究竟有着怎樣似海的心思,他竟然一點也猜不透。
“你...究竟是從何時發現的?”
“發現什麼?你是說發現‘刁蠻任性’是你表演給世人看的?還是發現這鎮南王府的少主是你?還是,從頭到尾,你對我并無一絲情誼?”
“方多病,我...”昭敏沉默不語,方多病一個字也沒有說錯,是她小看他了。
“你這鎮南王府的仆從,皆為成年人,少說也在這服侍了十年以上,可是京城的郡主府,最長的當差人不會超過三個月,仔細想來,你‘刁蠻任性’的風評也是從京城傳開的,而非西嶺,這應該是你故意為之吧?”
“王府中的仆人也好,那日見到的将軍也罷,對你禮遇有加,神色間還帶有尊敬欽佩,對你稱呼‘大小姐’而非‘郡主’,在他們眼中,你是鎮南王之女而非皇女,你不善用劍,那隻長棍舞起來卻恣意潇灑,進内院之時,我看到有仆人在擦拭一柄銀色纓槍,千年玄鐵所制,長約丈許,如男子所用,過于短小,與你身型倒是搭配,應是你平日之兵器,我沒有說錯吧?”
“慕瑛,是她的名字。”昭敏低着頭,看不清她的臉。
“既以纓槍為兵刃,你又不涉江湖,而你的身型功法純熟老練,應有數百次的實戰經驗所得,想必也是跟着林将軍上過不少次戰場...”
“我從七歲起,就已經随父出征,沒曾想在這裡露出了破綻...但你說我對你并無情誼,又怎麼說呢?”
“郡主,予人之愛意,如漆黑之處仍有一處光芒,你即使刁蠻成性,如對我有情,必不會事事與我作對,你明知我不願受束縛,屢次奏請女君賜婚,到天機山莊跟百川院多次騷擾,我之前想不通,如你鐘情于我,怎會如此。但是相反,如果你是為了是讓我疏遠你,這一切,反而順理成章了。”
“難道就不可能隻是因為我‘善妒’?”
“善妒...呵呵,确實是個很好的借口,郡主,剛才我進門之時,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那位跟在朱管家身後的姑娘,是上次我們練招之時差點被你撞到那位吧?她找你的目的,是為了告訴你鎮南王府出了狀況,所以你故意與我争執而後離去,不過是為了自己脫身做安排,而我,傻乎乎地生了半天悶氣。郡主,你可真是好謀略,我方多病竟被你作弄于股掌之間,毫無知覺。”
“這不是都被你看出來了...”昭敏低語着,“是我小看百川院院主的能力了。”
“如若不是被我看出來,如若不是你有求于我,不知道郡主娘娘打算什麼時候才告知我真相呢?或者說,沒有這個打算?”
“方多病,我知道你很生氣,利用你的事情,我向你道歉,這是我欠你的,如果你以後有任何需要,我鎮南王府山長水遠有求必應。”
“我方多病并非挾私以圖報之人,雖這過程讓人不太愉快,但我也沒有什麼實質損失,既然說清楚了,郡主就不必介懷了。隻是,我想知道郡主此番的目的究竟為何?又為什麼選中了我?”
“目的...我現在不方便與你說明,明日你自然就清楚了。至于為何選擇你幫我演這場戲,”昭敏眼中光芒閃爍不定,“我原以為你身處朝堂之外,事後你我皆能全身而退,卻不想你為了查案也卷了進來...”
“你知道我們要查...”
“觀音教是吧,你們說要來西嶺之時我就猜到了,于公于私,這件事我都會助力,隻是父親與沈府尹約法三章,絕不過問西嶺内部事務,所以我也隻能偷偷調查,除了知道那幾人的身份外,并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可以提供給你。”
“我需要去府衙驗屍,你可否幫我?”
“正規途徑肯定是不行的,你明日與我再做一場戲,我定想辦法讓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