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極必傷,方大少,我承認,你也好,李相夷也好,創立四顧門的初衷也是美好的,可是正如你所言,江湖是人心聚集之處,那它便是這世間最難掌握之處,妄圖給江湖戴上枷鎖,跟把一隻戴上鐐铐的猛虎鎖在自己身邊有什麼區别?一旦猛虎覺醒,鐐铐被解,它的主人必會被反噬。”
“他是如此聰慧之人,又豈會不知...”方多病歎息着,“可年輕之時,總想去試試,看看自己能不能改變這個世界,結束門派紛争,還天下一個安甯,有如此宏志,李相夷又何錯之有呢?”
“初心并無錯,方法卻不對,能改變人心的,是教化,是學識,并非武功或是哪一門派,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是君子之道,父親從小教導我,忠君愛國,為人臣子,自應如此,這是我遵循的‘義’,并非我們看輕江湖中人,可是你也看到了,家國之事之前,我們不過身如蝼蟻,活着,固然是很好,可是如果真要身死,也當為國為君。”
“林雪寒,我敬佩你們林家軍的氣節,可你想過沒有,你的‘道義’究竟是什麼?是這天下黎民,還是代表皇權的一個符号?如果有一天,有人逼你做一件你認為有損你心中大義之事,你是會堅持服從命令,還是選擇遵循内心的價值呢?”
林雪寒霎時失了神,太陽的最後一縷餘晖終于隐在了地平線之下,此刻大漠之上的天空殘留着紫色的餘光,光影落在林雪寒的臉上,讓人猜不出她是喜是悲。
“雖然今日我們的讨論沒有個結果,但能與你這樣盡興而談還是很讓人開心,這些話說過你也就不要在意了,被我家方老頭知道,又要說我大逆不道了!”方多病舉起手中的酒壺,“為今天的夕陽,幹杯!”
林雪寒回過神來,她看着眼前赤忱明麗的方多病,心中希望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到來,“為你的江湖,為我的道義,幹杯!”
“方多病,我還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你說啊!”
“原來你身邊那條大黃狗,叫什麼名字?”
“你說狐狸精啊?”
“狐狸精?果然像你會起的名字...”
“名字不是我起的!是...”
“是誰?”
“你說是我就是我吧...”
“原來她叫狐狸精啊...真可愛...”
“你認識她嗎?”
“葉将軍,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