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焱仿佛忽然想起了什麼,擡起頭對着林雪寒說道,“少将軍,你要趕快離開這裡!”
“什麼意思?”葉曉吼道。
“我也不清楚,但是出發之前,沈之洲問我要過我們可能停留的幾個點,并讓我盡量拖延你們的行程,但是...這一路都沒有遇到他的人,而過了這裡就要進入大熙國境,所以我擔心...”
遠處的風沙突然大了起來,方多病聽到似有一群人靠近的聲音,“來不及了!”他說道,“至少有二十人,離我們不過幾百米。”
“布陣!”林雪寒喊道,其他士兵立刻成圓形将他們四人圍在其中。
“方多病,”林雪寒小聲對他說道,“你一會幫我保護劉焱,務必要留他性命,如果...你就帶他突圍,以你的武功,帶走一個人應該沒有問題對吧!”
“要走一起走,我不會扔下你!”方多病抽出爾雅,站到劉焱身前。
“方多病...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要顧全大局...”林雪寒有些着急,她不能讓這些人都做無謂的犧牲。
“林雪寒,你的道義讓你甯可犧牲小我也要顧全大局,可我的道義告訴我,”方多病手執長劍,在月下似乎泛着銀光一般,他目光堅定,神情堅韌,“為朋友,為知己,同生共死,絕不獨生。”
林雪素怔怔看着他,心中那股異樣的情愫此刻正升騰着,可她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她轉過頭對所有人說道,“各位将士,今日之戰,非敵我之戰,除了保住大家的性命外,我們還要将劉焱順利地送回國境之内,以慰昨日被冤殺的九位同袍,朗朗乾坤,昭昭天理,勢必不能讓那作惡叛國之人奸計得逞。林家軍,為國護寸土,不退,為己伸血冤,亦不退!”
所有士兵目光如炬,将長纓槍置于胸前高喊:“林家軍,不退!”
“來了!”方多病聽到了有人靠近的聲音。
“迎戰!”林雪寒大聲喊道。
“是!”
話音剛落,周圍飛過十多個黑影,轉眼之間已是一片刀光劍影,來人武功不低,且來勢洶洶,林家軍經過了一日一夜的長途跋涉,體力已是極限,對戰起來難免吃力,但畢竟有作戰經驗,比起個人戰團隊合作的優勢就明顯凸顯出來,偶爾有幾個進入到陣中的,林雪寒跟方多病也能應付,隻是對方人多,雙方争鬥時間難免較長。
終于,在所有人的合作之下,這群殺手漸漸被剿滅,隻剩下一個看似是他們的頭目,此時他也已經身中數槍,半跪在地上,“呵呵,林家軍果真名不虛傳...可是,”他的嘴邊閃過詭異的笑容,“林大小姐,你真的以為我們是來殺你們的嗎?”
“糟了!”方多病飛身上前刺中那人心髒,但還是遲了,從他身上突然沖出一個信号彈,直飛入天,在這黑夜中顯得格外耀眼。
林雪寒這才注意到,遠處雲昭的方向,有一片火光正在朝他們飛奔而來,看這個速度,應該離他們也不過千米,順着風聲能聽到馬匹嘶吼之聲。
“少将軍,是雲昭國的白騎營,雲昭大皇子麾下,看人數,應在五百人之上...”葉曉一臉凜然,他與雲昭騎兵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自然知道此時他們面臨着什麼,此次,他們已無回天之力。
“沈之洲...”林雪寒一字一字說道,“如此狠絕的心思,為了讓我死,竟步步為營...”她跟林家軍,難道就命該如此嗎?
“衆将士,保護少将軍!”葉曉大聲喊着,走到離林雪寒約三丈的地方停住。“今日哪怕戰至最後一人,我們林家軍也絕不退縮!”
“是!”其他人排成一排站到葉曉前面,警惕地看着前方。
馬蹄聲越來越近,方多病知道,以他們現在的人數跟體力,如果不是有神迹,今日恐怕要葬身此處,他側過臉,林雪寒紅着眼睛單手支撐着,慕瑛上不斷滴着鮮血,已經分不清是她的還是敵人的,方多病心中一酸,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林雪寒,你還好嗎?”林雪寒看到方多病過來,仿佛卸下了重負般,向後退了半步,勉強用慕瑛站定,她的體力确實已經到達了極限,如今生存無望,全靠那一絲恨意支撐着自己,她絕望地目視前方,“方多病,這次不好意思啊,連累你了。”
方多病看着她,他似乎也從未認真看過林雪寒的容貌,細細看來,她确是不同于他往常接觸的女子,林雪寒的眼中帶着堅毅與悲憫,臉上雖布滿了泥濘與鮮血,卻仿佛比任何人都顯得神聖不可侵犯,他的手不自覺地撫上她的臉,為她擦去臉上的污漬。
林雪寒苦笑着,反手抹去臉上的血痕,“我現在這個樣子,很難看吧!”
方多病眼中不知怎麼浮現起數月前,林雪寒一襲黃衣冷不防站在他面前的情景,那時她眼帶戲谑,漫不經心地問自己:“方多病,最後一個問題,我美嗎?”
“很美...”方多病不自覺地回答道,他的心中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打碎了,但是又瞬間裝滿了般,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什麼?”林雪寒愣住了,她顯然沒有預期到方多病的這個答案。
“林雪寒,你當日說如果兩個月内我未曾對你動心,你當如何?”方多病眉頭一松,他應該知道自己為何如此了。
“奏請女君,收回賜婚?方多病,現在什麼時候了,你還記着這事呢!你放心,隻要我們有命活着出去,我一定遵照承諾不再...”
方多病擋住她未說完的話,
“如果我動心了呢?”有些話,再不說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