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耀一副八卦的神情,擠眉弄眼地朝着雲靈兒笑着,“靈兒,看來你與這位李侍郎進展不錯啊!”
雲靈兒還在想事情根本沒有聽見他說的話,擡起頭看見他一臉壞笑地望着自己不明所以,疑惑道,“怎麼了?你剛才說什麼了嗎?”
雲天耀聳了聳肩,“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沒聽見算了...至于雲天啟...”
“雲天耀,我問你,”雲靈兒認真地看着他,“你為何想登上那位子?”她用手向上指了指。
“雲天啟跟你說的?”雲天耀并不驚訝雲靈兒的問題,仿佛早在意料之中。
“靈兒,你覺得父皇,是個怎樣的人?”
“他...”雲靈兒猶豫了片刻,看着雲天耀眼中的光芒,決定還是實話實說,“涼薄無情,殘酷冷血...非君王之選...”
“你...”雲天啟驚訝地看着她,但很快卻笑了起來,“不愧是我雲诏神女,看人,真準!哈哈哈哈...”雲天耀不受控制般地笑了起來,可這笑聲,雲靈兒聽着卻有些涼意。
“天耀...”她按住雲天耀的手,搖搖頭。
“你這話,千萬别跟雲天啟說,别看他那樣,心裡對父皇還是有感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沒了母親的緣故...”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雲天耀最後幾個字并沒有說完,看了眼雲靈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戳你痛楚的!”
雲靈兒搖搖頭,“你能設身處地為他着想,難怪他如此信你,隻是聽你言語間,對雲清林倒極為不滿,這是為何?”
雲天耀霎時臉色就變得陰沉許多,半晌沒有說話,雲靈兒卻感覺,他的身體似乎在微微顫抖着...
“雲天耀?”她試探地輕聲喊着他的名字,“你沒事吧?”
雲天耀不自覺又裹緊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此時已是正午,陽光和煦溫暖,可他仍覺得身處冰窖之中,就如那晚...
“雲靈兒,你相信這世上有人,為了達到目的,罔顧親情倫理,連自己的兒子,都會設計嗎...”雲天耀一字一字緩緩說出,他的臉上呈現出雲靈兒此前從未見過的表情,眼神中滿是痛苦與抗拒,那些塵封在他記憶深處從未提起的畫面,此刻也仿佛洩了閘的洪水一般傾湧而出。他把這些記憶埋在自己的心中獨自承擔着,從不敢對任何人說,但不知為何,面對相識不久的雲靈兒,他有了傾訴的想法,她跟他們,不一樣,讓他沒有緣由地想去相信...
“人與人的信念,自是有所不同的...”雲靈兒沉吟道,“但做人,總是要尋個無愧于心,不然即使登了那高位,連個安穩覺也睡不好,又有何意義呢?”
“仁義...方能長久...”雲天耀低聲喃喃着,“二皇叔...”他突然眼神一定,望着雲靈兒,“我們這位父親,為了皇位可謂處心積慮,甚至...”他緩緩說道,“不惜弑弟...”
雲靈兒臉色一變,“弑弟?你是說?”
“沒錯...”雲天耀說完這句話後,仿佛如釋重負般,多年來埋在他心中的裂痕此刻總算找到了宣洩之地,他緊繃的肩膀也松懈下來,“此事說來話長,涉及到上一輩的恩怨,靈兒,你不知道,其實與我母親有婚約之人,是當年的誠王雲清朗,說起來是我們的二叔...”
雲清林那一輩皇室不多,除了他與雲欣藍,還有一個皇子雲清朗,三人的母妃皆不相同。雲清朗為當時皇後所出,自小聰慧,知文識理,深受老皇帝喜歡,當時的朝中大臣都以為雲清朗會是未來的國君人選。雲诏古訓皇子要在十六歲之後方能立儲,老皇帝也就遲遲未作決斷。但是等到雲清朗年滿十六歲那年,不知發生了何事,雲清林突然被選為太子,而雲清朗則封為誠王,被送去了屬地旌州。
未來君王已定,雲诏民心安穩,但就在老皇帝駕崩後不久,雲清林繼位後,雲清朗的身體卻每況愈下久病不愈,雲清林以養病為由将他接回扶雲城,這一回便在城中住了八年,雲清朗多次請辭想回屬地,雲清林都以他身體不适不宜遠行拒絕了。有一年,扶雲城之中突發傳染怪症,而雲清朗亦死在了這次疫症之中...
“這麼聽來,倒沒有什麼怪異之處?你為何認為他是被殺呢?”雲靈兒不解。
“我不是‘認為’,我是親眼所見!”雲天耀咬着牙,“那一年,我不過六歲,可那一夜的情景,我此生都不會忘!”
雲天耀的母親青詩瑄是青氏長女,與雲清朗自幼相識,老皇帝早有意結下這門親事,隻是在定了儲君人選後,青氏的大老爺不甘自己女兒嫁給區區王爺,幾番操作終于将青詩瑄送進宮中成了雲清林的妃子。後來,青詩瑄誕下雲天耀,雲清林也不知怎麼想的,将雲清朗選做他的啟蒙老師,自他三歲起,便跟在雲清朗身邊學習,六歲那年,扶雲城爆發了瘟疫,他與雲天啟都不幸染上,需要被隔離,那時雲欣藍去了金溪恰巧不在城中,而青詩瑄也病着有心無力,最後,是雲清朗提出要去照顧二人,雲清林将三人鎖在了一個偏僻的宮殿中,以防止疫症擴散為由,連宮人奴仆也未曾安排一人。
雲清朗費盡心力照顧他們,二人雖恢複得較慢但身體依舊慢慢好轉中,卻不曾想那天夜裡,這個偏僻的宮殿之中卻進了一群歹人...
雲天啟比他長幾歲,又自小習武,很快便發現了有些不對勁,拉着雲天耀東躲西藏,但那夥人并沒有放棄,将他們找了出來,雲天啟與他們過了幾招,但畢竟是生病中的孩子,對着這群武功高強的賊人又能如何?
“你們也太大膽了!”雲天啟呵斥道,“知道我跟他是誰嗎?也不怕我父皇誅了你們九族!”
那群人卻也不回答,黑壓壓圍了上來,步步緊逼。
“如果你們隻是想殺個皇子,提我人頭就是!”雲天啟忍着不适站到前面,“天耀不過還是個稚嫩的孩童,放過他!”
“哥哥~”雲天耀抱着雲天啟的大腿,雖然不明白現在發生的事情意味着什麼,心中卻還是有些害怕。
“天耀不怕,二哥會保護你!”雲天啟擋在他身前,警惕地看着前面的黑衣人。
為首之人飛身向前,使力将他一腳踢到了牆角處,雲天啟掙紮着想起身,恍惚間隻看見一個黑衣人正抽刀自己砍來,雲天耀出于本能撲到他身前...
“不要!”雲天啟話還未說完,體力不支已是昏死過去。
眼看那柄刀就要落在雲天耀的背上,不知從哪裡飛出一根木頭擋開了那刀,“大膽賊人,竟敢傷害兩位皇儲!”
雲清朗飛身上前抱住雲天耀,“天耀,你沒事吧?”
雲天耀突然發起熱來,渾身開始抽搐,雲清朗眉頭緊皺,快速點了他的穴位先将他暫時放在一旁,回過頭冷眼掃了那群人,隐約見到黑衣人群後面仿佛站着一個黃衣男子,他眉頭緊鎖,開口道:
“雲清林,你若是想殺我,直接來就是!何必擺這麼一場大戲,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要算計!”
“啪啪啪...”那群黑衣人的身後,竟傳來幾聲掌聲,那群人迅速分為兩列,那男子走了上來,正是雲清林。
“二弟啊二弟,你還是這麼聰明,你說...我如何能安心放你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