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通訊器傳出的訊号時,阿笠博士正在擺弄他的新發明。是以,等他想起尋找聲音來源已經是半小時過後。
“喂——這裡是阿笠。”他拔出天線說。
“博士,我是新一。”少年沙啞的嗓音斷斷續續地傳來,滋滋的電流聲中終于傳來的回應,于他而言無異于溺水中的人懷裡最後一根浮木,“博士你現在能來接我一下嗎?我遇上點麻煩。”
滿是血污的手撩了撩額前亂糟糟的劉海兒,大聲地嗆咳聲後他斷續着報出了地址,“拜托了博士,來接我……不要報警,也不要告訴任何一個人,好嗎?”
話至最後,尾音幾不可聞。
阿笠博士低頭看了眼腕表,沒記錯的話與他通話的工藤新一此時此刻應該在通往大阪的新幹線列車上。他還想再問幾句可對面不知是單方面掐斷了通訊還是聯絡器遭到毀損,還有剛剛新一與他說話時的聲音,明顯可以感到他話中氣力不足,還有微微的顫抖……
他沒來由的感到心裡一慌,選擇性的忽略了剛剛聲音中透出微妙的違和感,抓起通訊器就匆匆出了門,黃色甲殼蟲汽車沿着公路向大阪的方向駛去。
而堪堪駛出東京時,阿笠博士明白了他心慌的來源。
前線記者字正腔圓的播報,以及上空盤旋而過的印有警視廳标識的直升機,一切的一切都彰顯了危險情況的發生。
“新一!”
“新一!”
“新一!”
他一遍又一遍喊着少年的名字,迫切的期待從通訊器的另一邊傳來他期盼的回應。
阿笠博士心慌的厲害,抓住通訊器的手指滲出些許汗水,濕淋淋的黏在上面,下意識的想要報警可想到不久前少年的囑托又停下了撥号的動作,十年來親密相處的情分,和對工藤新一能力的認可,他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高中生偵探的判斷。
不要報警,一切事情都會水落石出,在他找到新一之後。
喇叭的催促聲從後方傳來,阿笠博士擡頭發現和前方車已空出好大距離,深吸一口氣勉強按下焦灼的心緒,再次啟動車輛朝着目的行去。
“博士……”
通訊器中再次發揮作用是在十五分鐘後,隻是這次的聲音比之剛剛又微弱不少。阿笠博士滿腔擔憂,焦急着連連喊了幾次對方的名字,确保每一次都得到回應才略略放下心,“新一,到底發生什麼了?新聞已經報道了,警方也在趕去的路上。”
沙沙的聲音從通訊器傳出,隐隐還聽到幾聲滴水的聲音,而後是少年嘶啞的音線,“啊……我看到目暮警官他們了,博士你來的時候記得避一下。”
“新一,到底發生什麼了?!”他再次問道。
不管是什麼人,不管年齡多大,在初初接觸世界的時候,家中長輩教導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有困難,找警察。
更不要說工藤新一這種從小開始就和警視廳的警官們打交道的人,對于警官們他會比一般人更加信任才是。眼下卻是要千方百計的避開熟悉的警官,這本來就是有問題的。
對面一片沉默。
工藤新一掩住嘴咳出口血來,脫力地仰躺在草地上,輕輕地喘息,失血帶來的眩暈感一陣陣傳來,不久前為了逃生選擇用身體撞碎玻璃的疼痛也延遲而至,還有心口至今未停止的如擂鼓般的跳動,都讓他無時無刻不在體驗瀕死之際的絕望。
可他不想死,也不願意死。
在這個方向,他可以聽見警笛的聲音,也可以看見天空中盤旋的直升機和源源不斷抵達的警員,以及沖上天空的滾滾黑煙。
回想列車上發生的一切,工藤新一有種預感,他已經涉入了某個危險地帶并深陷其中,走不掉掙不開,而其中的危險是絕對不能警視廳的普通警察們知曉的。
一瞬間,想到了某個早已失去聯系的兩個家夥,思念如潮水般湧來,他慢慢地擡起手捂住了臉。
“……新一?!”
手指大力地敲擊鏡腿上的按鈕,因爆炸導緻的收訊不良讓他倍感煩躁,一時間不知是懊悔手機沒有帶在身上還是慶幸提前藏起了手機,“博士,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