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辭不動聲色的收了劍,地面上躺了橫豎一地的屍體,清一色的見血封喉。她的衣衫上、臉上都無法避免的沾上了血,但她沒有清理。
她瘦削的身體迎在凜冽寒風中,挺拔如松,竟然也讓人看出了铮铮鐵骨。
昭宴一臉諱莫如深的看着她,似乎從來沒看懂她。他靠近她,伸出手想替她擦幹淨眼角未幹的血。
甯辭臉色蒼白,看不出什麼表情。他的手還沒觸碰到甯辭,隻見她别過頭,淡淡的開了口。
“至親之人被人設計害死,那種感覺是什麼滋味?”
昭宴整個人一頓,伸出的手就僵在了半空。
“被摯友背叛和隐瞞的感覺,又是什麼滋味?”
他似是明白了她的用意,無奈的放下手。
“昭宴,你不是我,所以你不懂。”
她字字珠玑,誅他的心。
昭宴神色落寞:“對不起。”
她毫不留情道:“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話不要再說第三次了。”
甯辭終于恢複了一點力氣,沖着遠處喚了一聲:“林珂。”
林珂處理完屍體連忙跑過來彙報,“主子,可惜,還是讓那兩個刺客跑了。”
重傷人屠和嘲風,殺了十二金吾衛,已經是甯辭的極限了。
“窮寇莫追,走,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裡。”
三人到達城門時,還是晚了。
林珂問:“城門被封了,怎麼辦?”
甯辭知道這是對方開始行動了,不過想困住她還是太嫩了點。
面對林珂的詢問,甯辭眼睛轉了轉,打量了一下城門的守衛。
城門的看守突然多了百十來号人,守城的侍衛似乎收到了什麼命令,緊鎖城門,密切觀察來往對象。
她道:“不繞路了,城門如此,出城的其他路線必然已經有了埋伏,李徵城府很深,他必然會想盡辦法讓我死在城内,其他路線隻怕會更加兇險,我們硬闖。”
昭宴将鬥笠戴在了甯辭的頭上,領着兩人走了出去。
守城的士兵看到是他,恭敬的迎過來解釋道:“太傅大人,這…您也别讓我們為難,難道皇上的命令您也要違抗嗎?”
昭宴與之周旋,“本官正是奉皇命辦急事,耽誤了你擔得起嗎?”
昭宴的官職不算高,但他握有實權,真要論起來,也僅在一人之下,對方因此面色為難起來。
“那,能否讓小的們看一眼,這位,我們也得确保一下不是聖上抓捕的逃犯,這絕對不是不信任您,就是例行公事。”
“鬥笠下的這位,是聖上的人,聖上的人,豈是你我想見就能見的?本官也不是有意為難,這樣吧,本官将令牌押給你,見此令牌如見本官。待本官将人送到指定地方,立刻回來取,這樣可以了吧。”
那侍衛頭領有些猶豫,昭宴加重了語氣:“怎麼,你信不過本官?”
對方看他一臉正色,昭宴在朝堂上的風評一向甚佳,得聖上榮寵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聖上面前的紅人也不是他們得罪的起的,侍衛頭領手下令牌,做了個請的手勢。
出了城門後,甯辭問道:“你還有心軟的時候?”
昭宴啞然失笑,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精明,他給那頭領的令牌,并不是普通的令牌,是皇家特制的令牌,也有一個通俗易懂的名字——免死金牌!
甯辭雖然松了一口氣,但她知道周王肯定很快就會發現昭宴背叛了他的事,情況緊急,她沒有猶豫的時間,迅速的做出了決定。
“去離國。”
城外,馬車内的祁灼已經醒了,上車之前,甯辭脫下外袍換了身幹淨的外衣,她不想讓小孩子看到這過于血腥的一面。
“小灼。”她語氣溫柔的詢問道:“睡得好嗎?”
少年的臉龐雖然青澀但眼神柔軟,是世間難得的寶石。
他乖巧應道:“阿辭姐姐,你是受傷了嗎?”
血腥氣是瞞不住人的,甯辭搖搖頭,對着少年輕聲道:“姐姐送你回家。”
祁灼雖然不明所以,但也點了點頭。
故土再無眷戀,他鄉前路未仆。
但甯辭決然地選擇帶手下前往離國,因為她還有一張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