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連日大雨,整座城都被籠罩在大霧之中,陰霾之下,眼前像被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細紗,所有的一切都模糊起來。
青灰色的長街上,煙雨朦胧,飒飒風聲和蕭蕭雨聲通過濕潤的空氣穿進耳膜,一個行人也沒有,簡直是死一般的寂靜,和他們剛來到這裡時的熱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維持了很久祥和的氣氛突然被一陣雄壯激越的擊鼓聲打破。
金色軍旗搖曳,戰鼓響徹天地,塞角聲伴随着敵軍的沖鋒陷陣讓人熱血翻湧,但這對于靜谧了幾天的祝餘城來說就是不詳的征兆。
鼓聲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甯辭急忙趕去了提了劍出門,林珂跟在她身後疾行。
城主府離他們的住處并不遠,半刻鐘的功夫就到了,甯辭發現城主府的大門外無人看守,有幾隻烏鴉盤旋在檐上,太安靜了,這不合理。
甯辭直覺不妙,她像一陣風一樣飛快的沖了進去,沒人攔下她,她一路上也沒遇到任何人。
甯辭在城主府的書房裡,四處搜查,眉頭緊鎖。林珂在她身後,也是一頭霧水。
她開始一間一間的推門看,林珂也發現了這裡的異常和她一起找,
甯辭回想起到了這裡之後,自己隻見了太守一面,從第二日起,那位太守便再沒有出現過,府内到處都沒有人,居然空了!
這還隻是一個開始,她又想到長街那過分的靜,在這裡繼續找沒有什麼意義,她招呼林珂不用再繼續找了,她們必須立刻回到住處尋昭宴。
出了城主府的大門,甯辭随機進了幾戶人家,都是空的,他們一直以為是因為連日大雨,街上才沒有行人,現在才發現問題,城中的人竟然也在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了。
這一天,接踵而來的都是噩耗。
昭宴應該也聽到了戰鼓的聲音,甯辭回去找他的時候,他不在住處,侍衛道他聽到鼓聲便匆匆出去了。
甯辭一下就猜到了他的去處,沒敢耽擱,風塵仆仆的趕了過去。果然,昭宴已經先她一步登上了城樓。
遠遠地,她一眼就看見了昭宴,他沒穿常服,換上了戎裝,和平常的樣子有點區别。他身旁是離王派來的兩位将領,幾個人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她向幾個人走了過去。
出發之前,甯辭會見了一次離王,祁君澤給她的兵隻有三萬,一萬随他們第一時間趕來了祝餘,剩下的兩萬還在路上運送糧草辎重等物資,說是會略晚一些。
祁君澤派過來的主将姓張,身高八尺,面相兇悍,典型的離人長相,不怎麼愛說話。
副将姓佟,古銅色的四方臉,看起來也不是很好惹的樣子,和那位相比話比較多,但開口就是冷嘲熱諷。
這兩個人都不曾參加那天的宴會,沒有見過甯辭的真正實力,對于甯辭的一切都隻是道聽途說。
他們都是孟宸将軍手底下帶出來的,想來内心深處也是不服她的。甯辭沒放在心上,她何嘗看不出一路上他們對她的态度不冷不熱,她隻是覺得無關緊要罷了。
如果每個人對她的看法她都要在意,如果每個人對她的懷疑她都要打消,那她這一生豈不是都要在證明自己中度過了,甯辭沒那個閑心,她想,大不了在必要的時候以武服人就好。
城牆下,箭雨已經射了三波,每一支箭上射在牆上的利箭都被澆上了火油,所過之處燃氣一簇火焰,黑煙升騰而起,溶進了白色的霧裡。
甯辭加快腳步,融入了三人的對話之中。
“情況怎麼樣?”
昭宴平靜道:“不太好,對方攻勢太猛,雖然祝餘易守難攻,但我們恐怕撐不了多久。”
“說個不好的消息。”她抿了抿唇道:“我剛才去了一趟城主府,發現府内的人都不見了。”
昭宴挑眉,詫異道:“不見了?”
“是,空了,不隻城主府,整座城都空了。”
幾人面色皆變,張将軍若有所思,“這裡面,不能有詐吧?”
難不成玩了一出空城計?甯辭心事重重。
叛變?不太可能,若是真存了這心思,何必等到他們來,早開了城門放人進來就好。
但府裡的人突然蒸發這事,怎麼說也解釋不通。總不可能是有人潛入城内帶走了一整府的人,難道是他們覺得她沒有能力,先跑了,這也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