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谙的臉色蒼白到幾近透明，胸口的劍傷鮮血淋漓，令人不忍直視。他漸漸清醒了，想要看看甯辭身上的傷，甯辭制止了他的動作。

“你躺好。”甯辭命令道，她的身體也有點吃不消，但她的态度不容置疑。

謝谙微微一愣，随即點了點頭，緩緩躺下。他的動作有些僵硬，似乎是因為牽扯到了傷口的緣故。

甯辭心中一緊，她将藥膏放在一旁，走到案邊從杯中倒出一些清水淋濕手帕，之後又将水攥幹淨，回到榻上為他清洗傷口。

“别動。”她低聲道，“有點疼，你忍一忍。”

她的動作放的很輕，隻輕柔的觸碰到他的傷口，甯辭感受到他皮膚灼人的溫度，燙的她心中一顫。

謝谙看着她身上細碎的傷口皺起了眉，忍不住出聲提醒道：“阿辭，你先處理自己的傷。”

“我沒事。”甯辭肯定道:“你傷的很重，必須先處理，乖，别說話。”

她的手指在他的傷口上輕輕滑動，清水與藥膏的接觸讓他感到一陣密密麻麻的癢，甯辭很溫柔，他似乎沒有感到痛。

甯辭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觸碰到他的痛苦。謝谙一言不發，沉默的望着她，甯辭注視着他的傷口，内心深處泛起一抹悲傷。

“傻瓜。”謝谙終于開口，卻還是在安慰她，“你就喜歡逞強。”

甯辭擡眼直視對方：“你說的沒錯，但也不完全是逞強，我是真的擔心你。”

她的眼睛太亮，明明沒有任何笑容，卻如同春日暖陽一般融化了他。

謝谙的心中一陣悸動，似乎在這一刻，他的所有付出都變得有了意義，一切都變得圓滿起來。

終于不是一廂情願了呢。

“你知道嗎？”甯辭忽然開口道:“謝谙，我似乎從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見你的第一面，就喜歡上你了。”

她敢愛敢恨，從不遮遮掩掩。原本馬車内醒來她就打算告訴他，沒想到竟又發生了這麼多事端。

謝谙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她，或許他知道，或許他真的知道。

他笑了起來，慢慢地，笑容變的更加明亮，一雙眼中星光點點：“我也是。”

真心被道出，氣氛逐漸變得不同尋常，兩人四目相對，時間停下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暧昧突然湧現出來。

兩顆心都在加速跳動，在它們融進彼此時，過往的所有的痛苦與傷痕都被磨滅了，被消逝了。

愛，為人抵禦寒風暴雨，令人不懼光陰侵襲，在滾滾紅塵中，無聲過境。

“好了。”甯辭輕聲說道。

她終于将藥膏塗抹完畢，手指還停留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他心跳的節奏。

他們都能聽到彼此心髒的劇烈跳動，像是在為了彼此起舞，為了他們歡呼雀躍。

謝谙目光深邃，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甯辭用雙手輕輕的捂住他的耳朵，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她望着他璀璨奪目的眼睛，問道：“你喜歡我，對不對？”

謝谙的目光微動，毫不遲疑的回答：“喜歡。”

甯辭的眼睛裡有勾人的精魄，他鬼使神差的就說了出來。

“我也喜歡你。”

甯辭的頭腦還不太清醒，她勾起一抹微笑，笑容甜的像浸了蜜糖。

她終于找回了一絲清明，此刻放下那些芥蒂，放下所謂從前，向他坦白了心意。

隻争朝夕，隻圖春華，她不要天長地久，隻要一眼萬年。

那些複雜的，難以啟齒的，幸福的，隐私的情感，都化作了一個輕柔的吻。

“謝谙，我喜歡你。”

她一遍遍重複着，那聲音澄澈，帶着一往無前的孤勇。

唇瓣輕輕一點，如水擦過，對方的回應卻如同烈火燎原，一寸一寸侵襲她的全部。

謝谙輕輕回握住甯辭的手，兩人十指相扣，能清晰的感受到彼此掌心的溫度。

他向來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卻也遮蓋不住心中的歡愉，眼中染上了本不該有的情欲之念。

不是正人君子，不是玉面閻羅，此刻，他是她裙下之臣，甘願為她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