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開燈?”
阮之緩了一會才适應,緩慢睜開雙眼。
沈淮禮瞧她眼底紅紅的,看樣子是哭過了。他拿起碗遞到她面前,阮之沒有要接的意思。
他無奈,隻能拿起餐盤上的勺子,作勢要喂她。
“張嘴,啊~”
阮之躲開他舀滿飯菜的勺子,小聲說:“我不想吃。”
沈淮禮大抵也能猜到原因,既然她不想說,那他也不逼問。
她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
前幾天從阮梅那裡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出來。
這次也是,一回來就躲到樓上不下來,連飯也不吃。
歸根結底的原因,應該和張國強脫不了關系。
沈淮禮又喂了幾次,都被阮之躲開了,她不想吃。
罷了。
他把碗放了回去,等她餓了再吃也行。
阮之靠坐在床邊,眼眶紅通通的,目光盯着一處,像是發呆,腦子裡卻不知想着什麼。
沈淮禮覺得她需要發洩出來。
他往她身邊挪了挪,離她更近了些,擡手拍了拍肩膀說:“你要是想哭,或者是覺得委屈,我的肩膀可以借你依靠。”
他沒有扭過頭去,并不知道阮之有沒有在聽他說話。
但他知道,沒人願意向别人自己脆弱和不堪的一面。
他挺直着背,忍住想要轉頭的動作,隻為了讓她發洩的時候不要有負擔,可以當做他不存在那樣,肆意哭泣。
見她沒有動靜,他耐心的低聲說道:“沒關系的,我不會偷看,你放心好了。我希望你不要藏匿壓抑自己的情緒……”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感受到肩膀上有重量。
起初阮之還是壓抑自己的聲音,後面逐漸發開,也沒有顧及了,哭腔越來越大,到後面哭不動了轉變為抽噎。
沈淮禮就這麼坐着,挺直着腰闆,把肩膀借她發洩。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的人逐漸沒有聲音。
沈淮禮喊了幾聲,都沒反應,他才扭過頭去,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自己肩頭睡着了。
他小心平穩的把她橫放在床邊,動作平緩謹慎,生怕把她吵醒了。
然後又給她蓋好被子,端起床頭櫃上涼透的飯菜,轉身下了樓。
柳媽看到飯菜絲毫未動的端了下來。
“飯菜不合太太的胃口嗎?”
沈淮禮解釋:“不是,她沒什麼胃口。”
再次上樓後,沈淮禮并未回房間,而是直接去了書房。
他前兩天讓人去調查的事,早就有了結果。
阮梅和張國清在阮之五六歲的時候就離婚了,從那之後阮梅獨自撫養阮之長大,這麼多年阮梅沒有再婚,隻是一心工作,照顧阮之。
張國強喜歡賭博,不僅不上班還天天問阮梅要錢,阮梅不給就會對她動手。
離婚之後阮梅成為單親母親,阮之成長的生活中缺失了父親的陪伴。
每個小孩上學時都是敏感多疑的,在聽到别人談論自己父親時,阮之又在想什麼呢?
這麼多年的她是怎麼度過的,孤獨的,落寞的,無助的……
她看起來總是很開心快樂的樣子,總讓人以為她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
深入了解一下才知道,那個多年缺失的父親,其實是她心底的刺,每次觸碰都會被紮的遍體鱗傷。
從未聽她提起自己的父親,也是這個原因吧。
阮之表面對你熱情友好,可你很難進入她的心底,總感覺有一層阻隔,無法逾越。
不知過了多久,沈淮禮收回腦中思緒,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是淩晨一點。
他關掉電腦,走回卧室房間,動作小心翼翼,連腳步都毫無聲響。
床上的阮之在熟睡中,他放緩動作,慢慢躺下去。
身邊的人似乎感覺到動靜,不舒服的翻了個身,整個人往沈淮禮身邊靠了靠。
大抵是感受到了溫度,她整個人直接熊抱住他,雙手勾住他的脖子,雙腳像藤蔓纏住他的腿,讓人無法動彈。
沈淮禮瞬間僵住,阮之之前從未這樣過,這次是怎麼回事?
不僅整個人半抱半摟住他,滑軟細膩的臉頰還在他胳膊上蹭來蹭去,癢癢的。
靜寂的卧室裡,沈淮禮隻感受到自己心髒的跳動,有點快。
她好像在做夢,嘴裡低喃些什麼,他靠過去聽,她的夢話卻戛然而止。
沒聽到,也沒聽懂。
現在是淩晨一點多,再不睡明天怕是起不來了。
沈淮禮努力鎮定,不去想有的沒的,隻想趕緊入睡。
可身邊的人似乎有意打攪他入睡,熊抱的姿勢維持沒多久,又換了個姿勢。
整個人貼的更近了,沈淮禮仔細去感受,能聽到她在耳邊均勻的呼吸聲。
沈淮禮僅剩的睡意都沒了,隻覺得身上很燥熱,又不敢動,怕把她吵醒了,隻好維持這個動作。
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阮之的夢話時不時冒出幾句,把快要入睡的沈淮禮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