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臉偏圓,狼臉偏尖。”
“尋常大型犬的肩高隻有50-70cm,為數不多能超過這個數值的品種也和他的外貌特征明顯不符,但狼的肩高最低數值就有65,普遍在80-85cm,體長也有105-160,且尾巴呈鐮刀狀,不會卷曲,比狗長。”
李銀說得有理有據。
盡管這狼髒得根本看不真切,出于對好友博聞強識的信任,薛凡點親近“狗”的身子也明顯僵住。
就體型判斷,這家夥在狗屆确實有些超标……
而他這會兒又像聽不懂人話了,隻一心一意低頭吃東西,也不挑剔土豆餅沒有肉,根本不擡頭看人。
薛凡點有點接受不了。
畢竟狼可比狗吓人多了!
狗通人性還能相信一下他們不會咬人,對狼,薛凡點可不敢。
人是實打實的野生肉食動物!還是餓極了的這麼一大隻!
他僵直着背把自己挪回來:“……雖然我書讀的沒你多,但狼沒有藍眼珠子我還是知道的,你别唬我!”
要知道這隻大家夥最讓他稀罕的,就是那雙仿佛盛着天山雪池的眼睛,藍得明淨深邃,放品種狗裡那就是沒個賽級下不來的水準。
可藍眼睛的狼其實一直是文學影視杜撰。
現實裡隻有剛出生的狼幼崽眸色會是藍色,然後随着幼崽的長大,它們的眸色會在5-12周以後逐漸轉為金棕色、琥珀色。
眼前這隻明顯不屬于幼崽範疇。
李銀不置可否:“純種狼确實沒有,但狼犬有。”
他從剛才在店門口第一眼看見這家夥就一直打量:“一般低狼血的狼犬才會繼承狗的基因,有藍眼睛,比如哈士奇、德牧,會直接被歸到犬類,但他明顯具備狼的一切顯性特征。”
也就是說,他的存在無從解釋,這是一隻高狼血的藍眼狼。
——不提現載有沒有發現狼得白化病,單論這眼珠藍的程度也絕不可能用病變說通。
外面天色一點點亮起來,夜幕褪去,店内不再需要頂燈照明。
薛凡點不願意自己打自己的臉,強行表現體面些,咳嗽道:“就可能是啥新稀罕品種吧,反正不是狗是狼……”
基礎認知一轉變。
這個坐在他們腳邊的大家夥再也不是他的小可愛了,連那兩道之前被他覺得可憐兮兮的傷口都變得猙獰。
隻是餐飲店的過道總共就那麼窄,薛凡點再怎麼往裡挪,那狼和他也還是咫尺之間。
天知道他原本還因為他們已經吃得差不多,想重新給“老鄉”點點熱乎的,結果現在他的“田園”夢碎了。
哪怕隻是出于人類對野生猛獸天然的恐懼,他也不敢再挨太近。
李銀挑眉看他變臉,竟是露出到南塔的第一抹笑,揶揄道:“這不你自己領回來的嗎?”
“……”
薛凡點直接面壁裝死。
邊裝手上還邊扯着好友的胳膊,怕那狼恩将仇報,吃完土豆餅嫌不夠塞牙,反口就給李銀咬了。
…
兩人這通嘀咕全程中文,餐飲店裡沒人能聽懂。
但薛凡點想不到,也正是因為他這出一時意氣的小插曲,無形之中竟讓他和李銀在當地人心裡的形象徹底淪為待宰的肥羊。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來拍照片的,可相機在那年頭還屬于奢侈品。
别說買,很多人一輩子摸都沒摸過,而他們兩個就這樣将裝滿昂貴器材的背包随意堆放在腳邊。
腦筋快的已經開始動心思。
既然連流浪狗都能發善心投喂,那怎麼不能也帶着便宜便宜他們呢?
裡桌一個小青年磨蹭了半天。
終于是幾步過來,悄聲趴到兩人桌面跟前小聲,生怕被人聽去一樣:“欸,要麼你們去我家住?我家比老喬治家寬敞,裝修也新,價格給你們折一半怎麼樣。”
對于會有人想搶老喬治生意這事,薛凡點和李銀經過前面的閑聊早有心理預期。
同為本地人,大家在鎮上都有房子,背包客住誰家不是住,憑什麼是你賺住宿費,不是我?
不患寡而患不均,人心如此。
所以李銀根本沒擡眼,直接全權交給薛社交官處理。
可結果比起他們倆,那頭狼的反應似乎更大。
桌腿邊。
原本沉迷進食的大家夥也不知是聽見哪個字不對,竟一改先前餓死鬼投胎的情狀,猛地頓住咬在土豆餅上的動作,直直擡臉望向眼前清俊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