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冷溶溶的孤月高懸于頂,微涼舒适的晚風牽動衣角,他們仿佛隔着廣闊的天地對視。
而大概因為雙方距離足夠遠,李銀絲毫沒有覺得緊張。
此時此刻,那狼沒了人為的束縛,反而恢複早上在快餐店清明穩定的神智,不僅沒有表現出攻擊性,還在他的注視中默默在牧草間坐下了身子。
李銀也不知道是今晚的月色太美,還是他的錯覺。
他竟從那狼端坐的體态中看出幾分優雅,身上明顯比白日裡幹淨,應該是去哪清潔梳理過,原本黯淡的皮毛重新透出光澤。
李銀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此刻坐在他面前的家夥處在全盛時期,沒有挨餓受……
……受傷?
李銀瞬間低頭去看自己握在手裡的棒球棒。
他沒見過血幹在木頭上是什麼樣,但猜想大抵也就是頂端這幾點深暗的顔色,還有那些貌似正好能嵌入獠牙的破損劃痕……
李銀感覺自己腦子一炸,霎時萬千思緒紛亂如麻。
以現在的情況看,這球棒明顯是用在狼身上的。
也許是在救助過程中不得已而為之,畢竟這是頭不受控的野生猛獸,按這頭狼對喬治的厭惡,兩人沖突激烈些完全有可能。
結果現在這頭狼重獲自由了,卻沒有離開。
要知道狼是報複心很強的動物。
難道這是不滿喬治對待他的方式,特地留在這邊準備打擊報複?而且是對喬治的精準報複,不然他早沒機會站這兒猜來猜去了,出門第一步就會被這家夥幹掉。
看似是個合理解釋,可實則毫無道理。
李銀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這頭狼究竟為什麼會和幫他的救助者關系鬧得這麼僵。
除非……在這頭狼心裡,喬治并沒有幫到他?
牧草叢裡,那頭狼依舊直勾勾地看着他。
李銀沒由來得心跳很快。
有什麼念頭從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總覺得那頭狼應當是想對他說點什麼的。
可他想不出,那狼也說不出。
就像快餐店裡這大家夥忽然的離開一樣,自己從頭到尾都搞不明白這頭狼究竟想要什麼。
…
在南塔這個地方,李銀自己都還沒想明白的事太多了。
比如喬治為什麼隐去服兵役史,又為什麼對他去了奧布裡家有反應,再比如這頭狼……
就算李銀全都告訴薛凡點,也隻是多個傻子白白跟着瞎琢磨,還容易“打草驚蛇”。
畢竟此刻他們所在的地方不是城市。
而是南塔。
一個即使消失了也沒人會知道的邊境小鎮。
他們兩個現在人在屋檐下,有自己一個對喬治不感冒就算了,如果還要拉着薛凡點和他一起唱白臉。
說實話,有點找死。
所以李銀才會在這麼多内容裡選了最無關緊要的那個,嗑藥。
因為他知道薛凡點聽見這兩個字一定會聯想到前夫哥,然後最大程度地合理化并理解自己對喬治的态度。
目的隻是讓薛凡點對他這位網友有一點警覺,但不要太多。
然後薛凡點也的确是不負衆望地跑偏了。
…
第二天一早,兩人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等他們一前一後從房間出去時,人家電路維修工都來過修好走了,剩下喬治坐在飯菜豐盛的午餐桌前,貌似沒休息好的樣子,眼下投着淡淡的疲憊和青影。
雖然不知道這人究竟在緊張什麼。
但李銀想也隻有自己昨天忽然跑奧布裡家這一件事,大概超出了喬治的掌控。
不過喬治明顯慣會做面子工程。
見兩人出來,他主動起身準備為兩人拉開餐桌椅子,想要表示對昨晚停電的歉意。
可結果兩人走近。
喬治拉開一張,薛凡點坐一張,再拉第二張,薛凡點還來坐!
并用一種“我會盯着你,直到永遠”的眼神睨着他說:“不許打我兄弟主意,否則咱倆朋友沒得當!”
喬治:“???”
李銀隻當自己聾了,不認識這丢人現眼的,面無表情拖開第三把椅子坐下。
就薛凡點這腦子。
他居然覺得這人能唱上白臉,算他多餘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