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的床的确很大很舒服,但我變回了狼。
第二天早上李銀來敲門,看見我是狼的形态明顯愣了一下,不過也沒說什麼,隻是摸了摸我的腦袋,主動幫我把餐盤裡的肉切成方塊。
中途他大概想找點話題,問我薛凡點為什麼沒找到之前我帶他去看過的森林。
我是狼,說不了話。
但我也沒變回人,因為這個問題我也沒有頭緒。
我從有記憶開始就是在那片森林裡生活的,我也以為那森林本來就在那兒,可結果現在看來好像不是。
李銀欲言又止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氣氛有些古怪。
我卻依舊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直到臨近中午,家裡的門鈴忽然響了。
我以為是薛凡點回來了,趴在沙發上沒動。
可結果李銀開門。
來人是個華裔,身量不低,戴着墨鏡和帽子,臉遮得很嚴實,看到我也沒有太驚訝,回頭問李銀:“你養了頭狼?不過為什麼眼睛是藍的。”
李銀沒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示意去書房說話:“東西帶了嗎?”
男人從懷裡掏出一份檔案袋跟進去:“帶了。不過你的腿就好了?留疤情況怎麼樣,用我幫你看看嗎……”
再往後的話,兩人便書房門一關全堵在了門闆裡,留我一頭狼在客廳。
之前這個男人去醫院看李銀,我不在病房正好錯開了。
所以那個時候我還沒将這個男人對上号,隻是隐約覺得煩躁。
他是醫生嗎?
為什麼要幫李銀看,傷在大腿上也要看?
我處理過的傷口是不會留疤的。
一般來說,我不該幹涉李銀的私人交際,也不會這樣沒耐心。
狼為了狩獵可以埋伏籌謀很久。
但那天我盯着那扇門闆實在有些等不下去。
盡管李銀總共也隻和那人在房間裡待了十幾分鐘,我依舊非常不像我地拿爪子按上了遙控器。
就像為了制造一些動靜,吸引兩人的注意力,打開了客廳裡的電視機。
電視裡似乎在回播什麼頒獎典禮和采訪,滿屏的掌聲和歡呼。
所有人都在看大屏路采中熱淚盈眶的女人發言。
“真的非常非常高興他能獲得這項獎項。年初我的父母雙雙被辭退,沒了收入來源,我和我的弟弟被迫休學,生活一度支離破碎,是他在最艱難黑暗的時刻支撐着我,和千千萬萬像我一樣的粉絲度過,他是我們的驕傲……”
我能大概猜出來“粉絲”是什麼意思。
但緊跟着鏡頭一轉,回到舞台中央捧着獎杯的男人臉上,我有些愣住了。
因為這個人我前一秒才剛見過。
現在就在李銀的書房裡。
………………
東西拿到了,人也送走了。
李銀雖然照舊做自己的事,整理了一些工作上需要的資料,可總也還是亂七八糟心裡裝着事。
不說别的,至少他該和狼談談。
尤其是在今天早上看見這大家夥以狼的形态出現以後,李銀更加不得不面對關于狼後續何去何從的問題。
如果現在還是在南塔,那麼他肯定堅決無比要帶着狼一起。
可現在危機解除,一切進入平和的新階段,他無法确定這頭狼比起野外,是否更喜歡現代化作為人的生活。
隻是出于某種隐秘的心理。
李銀難得違背了他做事幹脆果決的準則,生生将這場談話從下午拖到晚上。
并給自己找來借口。
——狼今天的情緒似乎也有些沉悶,一整天都沒有變回人型,并不是适合談心的時機。
但白天不說話就算了。
等到晚餐,兩人面對面坐上餐桌還一句話不講,那就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