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好的人,為了别人的命可以不要自己的命,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經曆這些糟心事?
灼夜想不明白,也沒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魔怔似的盯着容識看了許久,才想起他愛幹淨,趕忙拿了帕子幫他把臉擦幹淨了。
半盞茶後雲明推門進來,先給所有人都配了藥,又去探容識的脈。
容識的身體更要緊,灼夜顧不得苦,一口把自己的藥吞了下去,“他怎麼樣了?”
他說話很小聲,怕吵到容識。
雲明聲音跟着小起來:“還算穩定,就是……他現在最需要醉春風。”
可世間最後一株醉春風,方才被拿去救平蔚一城之人了。
“那怎麼辦?”灼夜急得撓頭,腦中忽然靈光一閃,起身沖了出去。
“灼夜!”雲明邊追邊問:“你去哪兒?”
灼夜跑向柏仁的住處,“問宗主還有沒有醉春風!”
眼見兩人跑出去,蘭玦不免擔憂,看了下床上了無生機的容識,忍不住歎了口氣。
灼夜剛跑到柏仁的住處,便聽房門吱呀一聲響,柏仁被弟子扶着走出來。
他猛地刹住了腳步,話都說不利索了,“宗、宗主……”
柏仁性情古怪,雲明怕灼夜說錯了話,趕忙上前握住柏仁的手:“宗主身體感覺怎麼樣了?有什麼不适的地方盡管告訴我,我給您配藥去。”
柏仁不敢确認:“你們便是……”
大殿上他陷入昏迷,不知道救下列星宗那幾位小修士的樣貌,他剛醒便叫弟子扶着出門,就是想去看看他們。
他身邊的弟子及時答道:“宗主,他們便是救下咱們列星宗的大恩人啊!”
雲明笑着擺擺手,“不敢當不敢當,我身為藥王山弟子,救死扶傷不是應該的麼。”
“話雖如此,列星宗與平蔚一城之人,都需謝過幾位救命之恩!”柏仁說着擡手行禮,雲明趕忙扶住他的手臂。
灼夜茫然地看着雲明和柏仁客套,怎麼說了這麼多無關緊要的話?
他頭腦一熱,嘴比腦子更快地說:“宗主!我、我想問你還有醉春風麼?”
雲明心髒都停了一拍,側過頭想用眼神暗示灼夜先不要說話。
灼夜隻覺得他擠眉弄眼的,好像是五官不受控制了,但借藥要緊,“我有個朋友傷得很重,隻有醉春風可以救他,所以我想問……”
“對對對,”雲明打斷了他,“宗主您有所不知,這次我們能活下來其實多虧了他說的這位朋友,鏡真和桓禮兩敗俱傷那是全靠他呀,隻是他也因為救我們身受重傷、性命垂危。”
雲明指了指灼夜,“所以他才着急上火,這說話不過腦子,宗主您别介意……”
“有有有,宗内還剩一株醉春風!”柏仁聽完後竟然比灼夜還急,“既然是力挽狂瀾的恩人,我列星宗要是舍不得區區醉春風豈非知恩不報,快快随我去拿!”
話罷他轉身就走,連身旁的弟子都沒反應過來,追上去道:“宗主您傷勢未愈慢點走啊!”
灼夜一個箭步跟了上去,臉上的笑壓都壓不下去:“謝謝宗主!”
“客氣什麼呀,”柏仁拍了拍灼夜的肩膀,“幾位可是挽救了數萬人的性命啊,莫說醉春風了,就是這宗主之位也是當得的。還好我有把醉春風分開放的習慣,外面的人也不知道醉春風的具體數目,不然列星宗就真的愧對恩人了!”
這就……成了?
雲明心想,這柏宗主人挺好的,怎麼外面人都說他脾氣差呢?
取出醉春風後,灼夜和雲明剛進門,青音便起身問:“藥借到了麼?”
“嗯,”灼夜臉上藏不住事,“宗主人真的很好!”
蘭玦和青音的目光同時落在雲明手中的那株醉春風上。
雲明低頭看着珍貴無比的藥,等等,忘了蘭玦也是來借藥的……
他擡頭看蘭玦,發現青音也在看她,而蘭玦在看床上的容識。
怎麼覺得現在的氛圍非常詭異?
灼夜心裡隻記挂着容識,不明所以,“快用藥啊。”
為什麼雲明和青音好像有話要說但開不了口的樣子?
雲明恨不得頭鑽地裡。
誰知蘭玦也附和道:“快點吧,他氣息有些不穩。”
許久沒聽見人出聲,她疑惑地回頭看了下幾人,發現他們都滿臉糾結。
這是……
蘭玦氣笑了,一拍劍鞘道:“啧,我是想借藥沒錯,但還不至于要跟一個病人搶!況且他還幾次三番救過我的命。”
她拿劍鞘尖戳了戳青音和雲明,“你們兩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趕緊的,給他用藥去!”
“哦哦哦好好好!”雲明立刻坐在桌前專心處理醉春風了。
灼夜這才明白方才雲明和青音在擔憂什麼,“蘭玦,我先替容識謝謝你了!”
蘭玦笑着搖頭,“謝我做什麼,我們幾個,都該謝謝容識才對。”
青音歪頭看着蘭玦,她很少笑,這一笑隻覺滿室清風。
“好了,我和青音先去休息了,有事叫我們。”
列星宗臨時收拾了好些屋子供幾人暫住,蘭玦說罷便和青音退出了房間。
棘手的事情都解決了,處理藥物是雲明的專長,不用費什麼心思,即便面前的東西是連山主都覺寶貴的天材地寶,他腦子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個問題。
桓禮的手段叫人心有餘悸,他說的話似乎都是真的。
那麼容識……他真的是明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