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二十疼得出了一身虛汗,耳邊也是嗡嗡作響,聞言忽然耳根清淨下來,也顧不上這疼那疼了:“不不,不是,沒有。”
“不是什麼,不是曾觀殺的,還是你不在場?”
郝二十擡頭要看喬波,卻被額上滑落的汗珠迷了視線:“不是曾觀殺的。”
“那郝二九是你殺的了。”喬波下了個莫名其妙的定論。
“是秀,那個什麼秀殺的!”
“當時是怎麼樣的情形?”喬波問。
“我當時出去,就看見他抄刀将我大哥砍得七零八落,就是那個什麼秀,對,商秀,長得很漂亮的那個!”當然不是,當時他正在屋裡打算對歸子衿行不軌之事,商秀則交給了郝二九,忽聽郝二九一聲慘叫,等他奪門而出時,正好看見曾觀落下一刀,他的大哥死不瞑目,血流不止。
而商秀倒在一旁,似乎是不省人事,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人,約摸有六七個,不等自己看清形式,便被他們按在地上揍了一頓。
在此之前商秀做了什麼他全然不知,可又不能胡編亂造,叫人看出端倪來,郝二十當機立斷,将曾觀做的事套到了商秀身上,經過并不重要,隻要最終同曾觀無關就好了。
“當時商秀穿的什麼衣裳,可有配飾?”喬波問。
郝二十張口就要裝蒜,喬波瞧見苗頭,先一步道:“拖下去。”
“别别别……”郝二十恨不能将自己的腦袋敲碎,将裡頭的東西掏出來翻看,他連商秀的名字都差點記不起來,哪裡還能記得他穿的什麼衣裳,況且當日,他的眼裡隻看到穿着白衣的歸子衿了呀!
然而又是不能胡謅,萬一同他人的口供對不上,豈不死得更快?
思來想去,隻有曾觀的穿着他記得一清二楚,那時候他被按在地上胖揍,掙紮間看見曾觀衣擺上的紋路,上頭還濺了大片自家大哥的鮮血。
“深藍的窄袖衫袍,佩的什麼實在是記不清了!”
喬波沉吟片刻,道:“叫望司直過來。”
很快,望涯來了,她瞥一眼郝二十,他身上散發出陣陣血腥混着陳年污垢的味道,她甚至能夠猜到他有多久沒有沐浴更衣,很想掩面,但知府在,不敢失了儀态,隻好往旁退了退。
“來之前你同商秀問過話了對吧?”
“回大人,是的。”
“那麼事發當日,他穿的什麼衣裳?”
換作常人,這般刁鑽的問題是難以回答的,但望涯不是常人,她連當日商秀幾時起床,幾時出門,吃了幾碗飯都打聽得一清二楚。
“青古寬袖織金暗紋,腰間佩劍和碧玉環,是新做的衣裳,頭一天穿出門,從東門的似陽坊顯擺到西街的菜市場,最後才上的五仙山。”望涯答道。
郝二十腦袋一片空白,連眼神都變得清澈,他看看蔣常,再看看喬波,最後看看望涯。
不是,曾觀死到哪兒去了?!
喬波又落下一記驚堂木:“狗賊,還敢欺瞞!”
蔣常順勢而為,開始行挑撥離間的手段:“知府大人無所不知,你的同黨已經處置掉啦,留着你是給你一次機會,别不知好歹。”
望涯轉頭看看外頭的物什,忽然感歎道:“哇,好大一張床。”
釘床上的鋒芒熠熠閃光,郝二十好似看見它們在對自己招手,頓時頭皮發麻,欲言又止。
“禀大人,曾通判求見。”有人來報。
蔣常猛然擡頭看向望涯,地上的郝二十雙眼放光,好似又活過來了。
屋外的曾觀正來回踱步,他想着喬波會見他的,自己這麼多年來一直替他辦事,鞠躬盡瘁溜須拍馬,還得哄他吃飯,沒有功勞也有人情在,總不至于連這一面都不肯見吧?
“曾大人,您怎麼在這兒呢,快出去看看吧!”
府衙門前有人擊鼓鳴冤,面孔卻算不上陌生,她正是曾觀的女兒,名為曾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