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花搖搖頭,蚊子一樣小聲說:“沒有,我在家裡不怎麼出門。”
“平時都是一個人嗎?”卓文靜好奇,“你哥哥一個月才回來一次,一個人在家裡不怕嗎?”
段小花咬了咬唇,發現時彥并沒有因為卓文靜的插嘴露出任何不悅的神色,意識到卓文靜的身份可能并不簡單,她和時彥必然是早就認識的,就是不知道是什麼關系。她心頭撩起一股無名之火,盯着卓文靜不冷不熱的說道:“怕了又能怎麼樣?爹娘早死了,指望誰來疼我?”
哇這姑娘對我有敵意!
卓文靜看了看隻怕什麼都沒察覺的時彥,心裡樂的打滾,居然被小姑娘當情敵了。她兩輩子還是頭一遭因為“争風吃醋”被人針鋒相對,除了略感體驗新奇,倒沒産生不舒服的情緒,應付小孩一樣對段小花笑了笑:“那你平時肯定都是自己做飯洗衣了,這麼多柴禾是哥哥回來的時候幫你砍好的吧?”
段小花想不到這些問題有什麼要緊的,隻是固執的認為卓文靜笑裡藏刀不懷好意,心裡其實不大願意理會她,可時彥正盯着她看,若是和卓文靜吵起架來他心裡會怎麼想自己?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潑辣的女子?段小花越來越不喜歡卓文靜,恨她為什麼陰魂不散,總纏着自己。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垂着眼眸輕聲回答:“我一個弱女子又能怎麼樣呢?”
戶長不大樂意的看了眼卓文靜,他不待見段小花是一回事,不過這女孩子的确可憐,你怎麼這麼沒眼見力,老是問東問西戳人家痛處呢?
“額,大人呀,這個,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問完了就快走吧,沒看人家小姑娘都快哭了麼,又不是審問犯人。
時彥起身:“抱歉,打擾你了,段姑娘。”
段小花連忙搖頭,站起來說:“不礙事。”她飛快的看了一眼時彥,咬着嘴唇喃喃的說道,“沒能幫到大人。”
然而時彥已經轉身離開,并沒有聽到最後一句。
直到他們一行人走得遠了,段小花仍然站在門外癡癡地望着。
卓文靜收回目光,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個看臉的世界,一見誤終身,多少癡男怨女都是這麼來的。”
時彥:“?”
卓文靜搖頭晃腦:“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時彥怔怔的聽着:“這是什麼?”
“不太記得了,叫什麼越人歌的。”卓文靜努力回憶高中語文課老師講的内容,“好像是一個國家的王子和一個劃船的異族少年之間發生的唯美浪漫的故事。”
什麼觸動都煙消雲散,時彥一臉被雷劈的表情。
卓文靜扇着扇子,臉上一個大寫的“愁”:“我娘這會兒肯定已經到家了。”
時大人表情混亂,有些跟不上卓文靜的思路,他揉了揉眉心,甩開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大小姐,你在段小花家中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你覺得段小花有嫌疑嗎?”
卓文靜一臉嚴肅:“時大人,破案的是你又不是我,我隻能把發現的線索的告訴你,我個人毫無證據的推論恐怕會把你的思路帶偏的。”
“那就說一說你看到的東西。”
“第一,她今天打掃衛生了,重點是廚房。第二,戶長不是說張寶幾天前才回來過麼,可家裡的柴禾很少,支撐不到張寶下次回來。第三,斧頭不見了。第四,廚房的竈台一大一小,小的竈台架着一口小鐵鍋,大的是空的,周圍有鐵鏽殘留,說明原本那裡是有鐵鍋放着的。第五,我記得官府會定期在民間收購廢鐵回爐重造兵器等物,你可以查一查這陣子他們有沒有來這邊收購廢鐵。”卓文靜扇子扇的呼啦響,語氣輕快的說,“就這麼多啦,我什麼都不知道。”
時彥眉毛糾結的皺在一起,冥思苦想這些線索的關聯,不知不覺就到了家門口。
兩人分開之前時彥還看到卓文靜破天荒的露出膽怯的神色,一副猶豫進去還是轉身跑路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時彥竟然覺得有些暗爽,語氣都輕快了:“大小姐,時某先告辭了。”
卓文靜:“你笑什麼?”
時彥闆着臉:“告辭。”他嘴角翹着走了。
卓文靜自言自語:“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