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在脖子上的手濕漉漉帶着絲絲涼氣,腦袋後面的聲音暗沉怪異說話的語氣跟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似的。
唐非要是能喊,指定“嗷”的一嗓子就蹦起來了。
他慌忙轉過身來,滿臉驚悚的往脖子後面摸,手指頭上幹幹淨淨的并沒有變成紅色,隻是有點潮濕,應該水。
唐非怒了,嚴肅的瞪着卓文靜,一臉“你怎麼可以這麼吓唬我”的責怪和“你說你是不是錯了道歉我就原諒你”的大度,試圖從氣勢上壓過她。
卓文靜見不得他這種故作老成多威嚴似的表情,調皮的捏着他繃緊的臉皮往上一扯:“小可愛,笑一個。”
唐非瞬間破功,推開卓文靜的手非要捏回來,卓文靜擋着他:“别鬧别鬧,有正經事問你。”唐非不樂意的看着她:你先讓我捏一個呀。卓文靜假裝沒看懂:“這茶壺原來是怎麼擺放的啊,小非你快擺給我看一看。”她凝視唐非的眼睛,溫柔道,“聽話,乖~”
以前相似的話卓文靜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也是這樣逗趣促狹的語氣,唐非從來沒覺得有什麼,這次卻品出了些異樣的味道,一下子就害羞起來,不好意思再鬧下去,和卓文靜分開,低着頭把茶壺擺成一開始他見到的模樣。
卓文靜坐在凳子上,盯着正面對着自己的壺嘴:“誰放茶壺的時候會把手柄對着另外一邊,不嫌别扭嗎?”她點了點桌子的另外一側,“如果倒茶的人坐在這裡,那就說得過去了。”卓文靜把倒扣的五隻杯子全都口朝上放着,其中四個茶杯都是幹淨的白色,隻有一個在杯底留有淡淡的茶漬。
唐非:這個杯子用過?
“嗯。”卓文靜點點頭,沉思着,“還挺小心的,知道把茶杯歸位,可惜茶壺的位置放偏了。奇怪……”
唐非五根手指頭在她眼睛前面晃了晃,卓文靜回神,從凳子上起來,走過去打開窗戶,跳了出去。房子後面也是一片草木蔥郁的院子,翻過牆頭就能直接跑到了林子裡去,卓文靜彎着腰在地上仔細的找,在窗下不遠的草地上發現了一個成年男人留下的大腳印。
她又從窗戶外爬了進來,也不搭理人,急匆匆的跑過去看了眼床,又打開放置備用被子的櫃子,裡面是空的。
“難道有兩個人?”卓文靜自言自語,“總不至于繞一大圈回兇案現場鎖窗戶吧?”
唐非一頭霧水:什麼兩個人?
卓文靜低聲說:“就是說,除了兇手之外,還有一個人。一個用被子包着林茂英的腿跳窗戶跑了,被子不容易被血浸透,所以屍體周圍沒有零散的血滴,而另外一個從裡面把窗戶插上,關上門離開。”
唐非吃驚的眼睛都瞪圓了,想到有兩個面目兇惡的殺人兇手在暗處盯着他們看,瘆得慌,不安的往卓文靜身邊靠了靠。
卓文靜本來還想告訴他自己已經想到了其中一個嫌疑人可能是誰,看他什麼心事都藏不住的臉,默默的把原本要說的話咽了回去,改口道:“你回房間和不明呆着吧,我等會兒就去找你。”
唐非一下子就蔫兒了,特别不舍得的盯着卓文靜,眼神無辜又可憐,一副“你怎麼老是讓我一個人呆着”的委屈勁兒看的卓文靜罪惡感直線上升,就好像讓他自己回去呆着是多麼罪大惡極多麼冷酷殘忍的事情一樣。
卓文靜一臉崩潰:“我認輸,你說了算行吧?”
唐非挺郁悶的,心說我也沒欺負你呀,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啊?我喜歡你的啊。他這麼想着,把右手遞給卓文靜,秀氣的眉毛皺着,墨染一般透亮潤澤的眼眸認真又固執的看着她,好像賭氣一樣顯得又倔又悶,他的手孤零零的停在虛空越久,他臉上的着急和不安就越是明顯。
直到卓文靜把手遞給他,讓他緊緊地握着。
他心中安定,仔細的看着卓文靜臉上的表情,卓文靜也很認真的回望着他,發自内心的微笑着。唐非看着她對自己笑的樣子,眼神有些發懵,愣愣的上前幾步,在卓文靜退無可退的靠上了身後的櫃子時,帶着做夢一樣的表情湊過去親上她柔軟溫熱的唇瓣。
兩個人的位置是房間的四角,就算有人進來也不能一下子就看到,所以卓文靜沒反抗,順從的給他親了一下,可能是姿勢相對而言比較被動,卓文靜心裡略感奇怪,有點不适應。
她一直睜着眼睛,可以清楚的看到唐非親上來時沒有焦距的眼神,少年人鮮活而堅韌的身軀隔着薄薄的布料向卓文靜傳遞着火熱的溫度,她能夠感受到在這具日漸褪去青澀向着成熟邁進的身軀内跳動的心髒,每一下都是如此的有力而興奮,向她訴說着某種情感的悸動和萌發。
隻輕輕一碰,幾秒過後他綿長的呼吸停滞了片刻,卓文靜感覺到他的僵硬,心裡有些好笑:這是才清醒過來?她主動拉開距離,還沒看清楚唐非臉上的表情,對方便再次吻住了她,生澀、緊張,但完全沒有停止的打算,極少見的帶上了一絲正在成熟中的大男孩的侵略性。
這個吻持續的時間并不算長,毫無技巧可言,卻實實在在把卓文靜給驚到了。
唐非主動分開的時候卓文靜都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怔愣的看着紅着臉不好意思看她的大男孩兒,感覺到了一絲沒有過的陌生以及新鮮,她第一次意識到唐非那無聲無息的成長和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