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先目送驗屍官被擡走後轉過身來:“孟公子,您繼續,除了這些還有什麼?能确定死者大緻是什麼時辰被害的嗎?”
孟穆清冷靜了片刻,繼續說道:“亥時。”
那個時候大家剛睡不久,可能有的人還沒睡着,作為睡在死者隔壁并且警覺頗高的武者,鳴鴻“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的口供就更隻值得懷疑了。
屋後隻有一個人的腳印,如果能确定是鳴鴻的那麼另外一個人在殺死林茂英後就是從正門離開的。兇手不會離開的很晚,不然地上流了一大灘血堵到門口他怎麼不留痕迹的過去?就是說,林茂英亥時被殺,兇手在短時間内從正門離開,嫌犯鳴鴻帶着死者的兩條斷腿從窗戶離開翻牆去了那頭的樹林,十有八1九就是為了處理斷腿。
那他們為什麼不幹脆把林茂英的屍體一起處理了?這麼做不嫌麻煩嗎?
卓文靜想不通。
腿有什麼問題?
卓文靜思考的時間是短暫的,那邊孟穆清說了“亥時”兩個字後卻沉默了,他有點遲疑,似乎有什麼不能确定,目光無意中掃過唐非,視線定格在他纏繞着繃帶實則完好無損的左手手臂上,眉頭一皺,神色确定下來:“還有一件事很奇怪,相信并不是我弄錯了。死者的雙腿不是第一次被截斷,盡管很少,但他兩腿靠近腿骨的地方有些筋肉在活着的時候就已經腐壞了。”
這就說得過去了,一定是那雙腿有什麼問題,兇手不想讓人發現。
曹先當即吩咐下去,除了段小花的狗,林茂英的斷腿也一定要找到。
該收集的證據都收集了,這裡的事情也就暫時告一段落,申時一刻,一切準備妥當,除了部分衙役仍需留下搜尋狗和斷腿,其他人終于能夠啟程回城。
段小花畢竟剛剛流産,不能騎馬更不能走路。
除了孟穆清來的時候是乘馬車的,剩下的人當中還有馬車可以坐的就隻有卓文靜一行人了。人家孟穆清都是有妻子的人了,這麼一個清貴的世家公子,哪裡能讓他把車讓給一個剛流産的未婚姑娘,所以卓文靜一開始就讓人直接把段小花擡她車裡,唐非和不明則被孟穆清邀請到他的車内,其他人騎馬。
段小花睡着了,卓文靜也不用擔心她跟自己鬧起來。
道路泥濘,隊伍的行進的速度拉慢了許多,卓文靜的身體随着馬車的晃動而搖晃,眼睛始終盯着段小花,看着她氣血紅潤的臉色内心疑惑不已,這是一個剛剛流産的女孩子會有的臉色嗎?未免恢複太快了。
又一次的颠簸中,一個瓶子咕噜噜的從段小花身上滾了出來。
瓶身精緻小巧,瓶塞紮着紅色的綢布,白底藍花精美瓷器,顔色均勻細膩,質地上乘,與一身粗布衣裳的段小花格格不入。
卓文靜撿起瓶子,猶豫了一下,到底沒私自打開。
到了京兆府段小花會被軟禁起來,身上的東西也會被收走,那時候自然有人會仔細檢查這個瓶子還有裡面裝着的東西。
卓文靜拿着瓶子在段小花身體上空移動,猶豫到底該把瓶子塞她衣襟的内袋裡還是别的地方,這瓶子小是小,貼身放着肯定硌人的吧?這玩意兒到底是從哪裡掉出來的?
她勾着段小花的衣領,正要把瓶子塞進去,睡夢中的段小花似乎有所感應,突然伸手抓住胸前的衣服,卓文靜還當她醒了手連忙縮回去。
段小花臉上的神色透着不安和煩躁,衣領被她自己抓開了一些,露出胸部一小片起伏的部位,卓文靜的目光定格在她半開的衣襟中間,眯着眼睛看了片刻,緩緩的伸出手,極小心的掀開她的衣服往胸部偏左看了一眼。
她心髒的位置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卓文靜見過各種各樣的傷疤,所以她知道這道傷痕是被利刃割開最後又用針線縫上愈合後形成的。
卓文靜皺着眉,又小心的把段小花的衣襟理好,看段小花似乎要醒來的模樣,便從車廂内出去坐在駕車的寇平旁邊。
不明哈哈哈哈的笑聲從孟穆清的車上傳出來,卓文靜就納悶兒了:“這小胖子真是跟誰都不見外。”
“那是。”寇師父點點頭,與有榮焉的表情,語氣輕描淡寫,“畢竟是我教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