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陽舒躲在門後,被突然襲來的光刺得眯住眼睛。
等眸子睜開了,他看着她,默不作聲。
也是離得近了,程微言才發現,他算是強行撐開了凹陷的雙眼。
青紫将他的眼窩圈着,活像被人揍了兩拳。
泛黑的紅血絲網住了那兩顆濕潤的眼球,然後伏在眼底。
他低垂着的那張臉也跟困倦的眼一樣,毫無生氣。
兩頰已隐隐有着向下陷的趨勢了,襯得下颌線條太過明顯。
他已經換了件衣裳。
寬大的卡通睡衣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露出了格外漂亮的鎖骨。
等完全适應了光亮,傅陽舒一抿唇。
手裡握着的遊戲機畫面閃動,偶爾會響起清脆的遊戲音效。
“你來幹嘛?”他問,語氣生硬。
程微言将手一擡,手心裡的粥還熱氣騰騰。
“餓不餓?”
傅陽舒懷疑地看着她:“你來給我送吃的?”
“還有喝的。”程微言一側身,衣服口袋裡溫好的盒裝牛奶便露了出來。
“這麼關心我,我可是給你施了惑術——不對,”緊鎖的眉頭仍然沒舒展,傅陽舒說,“你想讓我給你解開惑術?告訴你,不可能!”
程微言垂眸。
從她的角度望過去,傅陽舒手裡的遊戲機正顯示着一個背着巨刀的女性角色在森林裡四處走動,尋找怪物。
頭頂的三角形小标下面是四個小字——
【遙寄微言】
她記起來了。
這個是她的遊戲号。
當時傅陽舒幫她創的遊戲号,那會兒他倆經常一起玩這遊戲,她還制造過遊戲世界裡的幻境。
不過沒過多久,她就離開了。
看遊戲屏幕上的小人不斷亂跑,裝備也明顯比她玩的時候好了好幾倍,程微言又想起了管家的話。
看來,管家說得沒錯,傅陽舒是真把她當朋友了。
可她還是不理解,她有哪點兒讓傅陽舒想跟她做朋友?
莫不是習慣了她的死纏亂打,覺得有個人一直示好挺不錯?
而且,哪會有挖人心的朋友。
想到這,程微言壓下了原本浮過心底的心軟。
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傅陽舒的眼低劃過一絲慌張。
他别開了遊戲屏幕,“啪”一下開了燈。
房間頓時變得亮堂堂的。
傅陽舒頓了好一會兒,才轉身把遊戲手柄丢在了床上,然後僵硬地接過了粥。
“謝了。”他快速而又輕聲地說了一句。
“喝完了記得把碗送下去。”提醒了這麼一句,程微言便朝樓下走去。
這就走了?
傅陽舒一愣,眼瞧着她下了樓,連頭都沒回一個。
他攥着碗,方才舒展開的眉頭再度擰起。
他抓起勺子氣鼓鼓地連塞了好幾口粥,塞得兩頰鼓成了河豚。
連句話都不肯跟他多講。
等着吧,等她恢複記憶了,他還有好多賬要跟她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