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成真是頭一次見樓臨川這麼“虛弱”的人,他看着他慘白的臉色,說話都沒多少力氣的模樣,抓了下頭發。
“要不要去趟醫務室?”聲音不自覺輕下來。
樓臨川詫異地睜開眼睛。
這家夥?見鬼了?
金成嘴角抽了抽,反應過來補充道:“我就是怕你上課的時候死在我旁邊。”
“真是長了張狗嘴。”樓臨川将臉埋在手臂裡,“我歇會就行。”
他胃偶爾會不舒服,但總歸不是什麼大毛病。
剛王彥恺去隔壁班借了兩包三九胃泰回來,他喝了點藥感覺好多了,用不着去醫務室。
“行吧。”金成回到座位上,也沒多說。
他和樓臨川的關系着實不咋樣,還沒到那種可以勸他去醫務室看病的程度。
剛開學的幾天,各科老師都挑了連排課拿來小測,所以這幾天幾乎全都在講試卷内容,沒開新課。
樓臨川趴在桌子上,随意地聽着。
他的胃隐隐約約難受了一整天,一直沒怎麼在意。
直到最後一節晚自習下課,他從座位上起身,發現自己有點虛脫,半死不活趴回桌子上才意識到事情有點嚴重。
樓臨川大腦放空,用新手機給家裡發了條消息。
【樓臨川:爸,能不能來接我一趟,胃病犯了,沒力氣騎車回家。】
樓衡這會早就已經下班回家了,他燒菜間隙看到消息。
【樓衡:沒事吧?】
【樓臨川:還行。】
【樓衡:我等會兒去接你。】
樓衡炒完菜,嘗了一口,把紅燒排骨裝盤,将飯全都擺在桌子上,摘下圍裙出了門。
另一邊,樓臨川在教室裡緩了會才穿上校服,疲憊地走出教室。
學校裡的燈都關了大半,隻剩下甬路兩側的路燈亮着。
他人走到一半,天上就開始下小雨了,于是在教學樓大廳等了會。
十分鐘過去了,樓衡還沒發消息過來。
樓臨川正想打電話問一下,那邊發來了消息。
【樓衡:你媽加班結束了,我先去接她,回來再帶上你。】
樓臨川拿着手機看了半晌。
【樓衡:天冷,找個避風的地方等會。】
【樓臨川:好。】
他突然覺得這小雨下的太合情景,顯得他真的跟沒人要的一樣。
爸媽□□愛的結果就是他永遠都是附庸,都是順帶着的。
可能是天太冷了,樓臨川感覺自己的胃越發難受,疼得有點過分嚴重,他在大廳裡找了個位置坐下,垂着腦袋等人來接。
時間不早了,教室裡的燈逐漸全部熄滅,最後一波學生收拾東西回家。
“草,我還以為你多有種……”
“沒想到就是吆喝聲大,真的到事上,就慫了哈哈哈!”
“那家夥可是學生會當官兒的,慫點也正常。”
“一個兩個在這裡瞎放屁,我那是不欺負人懂不懂?老子這叫格局!”
樓梯上傳來幾個男生嘻嘻哈哈聊天的聲音,還有一個有點耳熟。
樓臨川沒什麼腦子去細想,隻是稀裡糊塗地窩在角落裡。
幾個男生下了樓,看到下面蹲着的某位,全都一愣,背後議論人,居然碰上正主了。
氛圍一時間有些尴尬。
金成率先走下樓梯,幹咳一聲,随口問:“在這兒幹嘛?”
“等我爸……”那人聲音極小,聽着半死不活的。
金成心裡一緊,他想起來樓臨川蔫了吧唧的一整天,把書包往其他幾個混蛋身上一扔,掐着樓臨川胳膊把他弄起來。
“沒事吧你?”
他擰着眉心彎腰瞧了眼:“卧槽!你跟從死人堆裡蹦出來的一樣!”
樓臨川已經沒多少力氣說話了,他勉強睜開眼睛,爆了句粗口。
“去你大爺的。”
金成被罵了,但他還挺驚奇,笑呵呵地湊上去:“看來一時半會死不了。”
樓臨川沒回他,是真心懶得理他了。
金成啧啧兩聲,掐着他胳膊把人往外面帶。
他回頭看了眼跟罰站似的排排杵在旁邊的混蛋們,伸出隻手。
肖樂懵逼地看他:“幹嘛?”
“傘!”金成白了他一眼,“看不出來這有個快斷氣的?”
肖樂有些不情不願:“我就一把傘。”
更準确的說,他們幾個人,就他一把傘,等會出去的時候,四個腦袋瓜子全都得擠在這兒,靠這把傘過活。
外面的雨,已經不知不覺下大了。
金成斜着眼,明顯沒什麼耐心了:“少說屁話。”
肖樂抿了抿嘴巴,看着樓臨川着實不太正常的臉色,還是奉獻自我。
金成直接把傘搶過來,一隻手撐傘,一隻手拖着樓臨川往外走。
“去醫院?”他問。
“不……”樓臨川吐出一個字節。
金成了然挑眉,掐着他胳膊往學校門口走。
後面,肖樂幾個人在大廳愣了半晌,把校服一脫,搭在腦袋上,瘋了似地往外跑。
“啊啊啊!”一個兩個趁着下雨撒歡兒玩,瘋得一批。
水花四濺,打濕了他們全身。
金成帶着樓臨川去到校門口的時候,那邊已經站了三隻落湯雞。
“你仨幹什麼?不是還想把傘要回去吧?”他撐着傘笑了兩聲,一眼就看見了熟悉的車子。
肖樂幾個人搖了搖頭,裂開嘴,笑出兩排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