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瞧見那對黑暗中也璀璨奪目的黑眸時，他卻是眼睛一亮激動狂喜，把設想的再遇場面和自己處于危險中的喉嚨，瞬時抛之腦後。

“恩人，恩人你怎麼在這裡？你是來找我的嗎？我拜托别人到處發了你的搜尋令，你是看見了搜尋令，所以才主動過來找我的嗎？”

“……”

佐助有點兒被吓到，剛想開口說話，就感覺到洶湧澎湃的嗓間封印帶來的灼熱感，他眼神凜冽，閉了嘴，但也收了劍。

他學着使用眼睛複制來的手語說話。

【你有沒有看見我丢的東西？】

鳴人瞳孔地震：“這是手語？恩人你在說什麼？我沒學過看不懂的說。”

“……”

如果這是漫畫或者動畫，那麼現在佐助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一個井字符号，代表咬牙切齒。

他向來不愛說話，是個悶葫蘆，如今卻是終于意識到能夠說話的好處。

佐助從鳴人的床頭跳下去，開始在寝室每個角落翻箱倒櫃，尋找紙筆。

鳴人在他身後亦步亦趨，他穿着睡衣，竟然也不覺得冷：“恩人，你是在找什麼嗎？你可以跟我用動作描述一下，我幫你找。”

佐助想了想，覺得這操作可行，便大概比劃了一下他遺落的那塊水晶石的模樣。

鳴人傻傻摸不着頭腦：“拉面？”

“……”

佐助又比劃了一下紙和筆。

“床、衣服、窗簾、鞋子？還是你餓了？”

為什麼會和吃的扯上關系，他說的那些東西和他形容的有半毛錢關系嗎？還是說那人其實是在随便看着周圍的東西聯想？又或者是裝瘋賣傻，他其實知道他的意思，但想私藏？

佐助有點兒懷疑起自己的表達能力，但宇智波懷疑自己前總是優先懷疑世界，他很快掐沒了自己有問題的想法，看鳴人的眼神逐漸從看笨蛋變成了看陽光開朗大笨蛋。

他轉過身繼續翻找。

鳴人尴尬的笑了笑，又重新投入到賣力的誇誇誇事業裡：“恩人你的眼睛好漂亮的說，我從來沒見過那麼淡薄卻耀眼的黑色。還有你的發型，相當的酷欸，我也想留一個類似的，就是不知道媽媽讓不讓。”

“哦對了，還沒介紹我自己。雖然恩人你到這裡應該已經知道了我的名字，但自我介紹還是必不可少的。我叫做漩渦鳴人，最喜歡的是大叔家的一樂拉面，貌似沒有什麼讨厭的東西，未來的夢想是成為這個國家的火影。”

“所以說，實在是太感謝你了。在完成夢想前，我絕對不能死。可如果不是你救我，我現在可能已經死在海裡了。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如果是你有什麼需求，我都可以給你滿足。”

他就隻需要紙筆，找到哥哥的生日禮物，然後讓這家夥對他說上一句“我愛你”，為什麼要在這裡遭受對耳朵的酷刑？這家夥又究竟是何等程度的社交恐怖分子？

佐助突然感覺這世界是如此聒噪。

好在很快找到了鋼筆。

佐助地毯式搜索，餘光一瞟，又發現了壓在各種玩具卡片的紙張一角，剛想要拿出來，就被面色绯紅的鳴人按住了手。

“等等等等，”鳴人慌張道，“這張紙不可以用的說，你是要用紙筆嗎？我屋子裡沒有，我可以帶你去外面找，但是這張紙不可以的說。”

他的力道意外的大，也許也是修行之人。

佐助并沒有挖掘别人隐私的想法，但看着這吵鬧家夥突然害羞不好意思的樣子，竟也起了逗弄之心，嘴角勾起了個嘲弄的弧度。

他故意向前探了探，想要在碰到那張紙之前左拐拿起青蛙的玩具擺件，逗他玩兒。結果大概是逗過頭了，被控制不住力度的鳴人不小心壓到了桌子上。

桌子邊上有個小擺件，正好被佐助壓到背上，咯的他生疼。

他惡狠狠的瞪了鳴人一眼，眼角滾着疼痛刺激出的淚水，多少有點兒欲拒還迎的味道。

“不不不不不不好意思——”

鳴人瞧着那對眼睛，懵了半晌，突然炸了毛，像是彈簧一樣跳開了。他的臉色通紅堪比熟透了的番茄，已是大腦宕機，語無倫次。

“我我我我帶你去隔壁寝室拿紙和筆。”

佐助捂着後背，疼得差點沒維持住幻術，露出自己人魚特有的尖牙。他看着鳴人失了魂兒一樣的背影，不明所以，卻無比确信，遇見這家夥一定是他生命裡做過的最糟糕的決定。

他幾步跟了上去。

對于鳴人來講，這是個相當刺激的夜晚。

先是半睡半醒間發現自己差點被人暗殺，又發現那是恩人，強制壓下了爆尾的念頭，後來發現恩人不能說話，被恩人嫌棄，差點被恩人發現自己無意識畫的人家的畫，最後又差點被那對眼睛吸引，陷進無邊無際的夜色裡。

無論從哪個方面想，都非常驚心動魄了。

哦，是的，那張紙上是他畫的恩人的畫。他本來寫字就醜，畫畫更是好不到哪裡去，卻不知為何非常滿意自己畫出來的他的背影。

寥寥幾筆，畫出他走進深海裡。

孤獨、孤寂、決絕，沒有人可以拯救你。

活該到死也隻能安靜的躺在棺材裡。

鳴人那一刻莫名想起了年幼時被拐走的自己，到陌生的地方與陌生的人相處出陌生的人際關系，無可奈何的悲傷、絕望、失意，又無可奈何的明白了世界的真谛，再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夠完全理解共情自己。

他卻是莫名共情了自己的恩人。

可人家也不一定孤獨啊，明明隻是個背影而已，卻被自己腦補了那麼多有的沒的。

他唾棄自己，卻還是把那張紙藏了起來，藏在他小時候收集的喜歡的玩具們最底下。

能交上朋友就好了。

睡覺前，鳴人這麼想着。

“……”

收回思緒。沉默是今晚的偷摸打擊。

鳴人不敢看自家恩人，左瞄右瞟，舍不得和恩人并肩同行，也不敢與他齊肩而立。

他又想起了剛才觸手可及的距離，隻覺本就踴躍跳動着的心髒，此刻跳動的更加猛烈起來，比跳交際舞時更激烈熱情，比處在最喧嘩的鬧市時還要感覺吵鬧。

這安靜得過分的夜晚裡，怕是藏不住。

他捂住胸口的位置，暗暗威脅道，争氣點兒，你可是要回報恩人榮華富貴的存在，絕不能在他面前就這麼輕易認輸啊！

——鳴人決不允許自己交遍天下無敵手的“偷摸打擊”世界紀錄因為恩人就此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