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誠懇地請求道:“可以允許我在車窗上看一眼嗎?”
巡邏兵猶豫了一下,勉強同意了。
于是溫祈手扒在車窗上,透過嚴絲合縫的玻璃制車窗往裡望了一眼。空曠的車廂内隻擺着兩具被黑布牢牢裹住的屍體,旁邊支着一架機械鐵臂用來固定。
窗戶封閉,一絲光也透不進來,溫祈幾乎辨認不出哪個是巴特,哪個是老者。
“看夠了就離開,”巡邏兵不耐煩的說,“你知道,這是違反規定的。”
溫祈不想為難他,腳踩着車輪跳了下來,手卻蹭到了一個滑膩膩的東西。
他愣了一下,回過頭,見馬車的排氣口上沾了一片絨絨的青苔。
當把手放在上面時,溫祈感覺到了一股極微小的拉力。在巡邏兵和利維都看不見的地方,他掌心的一部分已經飛快地和青苔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溫祈試探着把手拿開,青苔又像水一樣從他的掌心滑落下來,就好像剛剛的融合隻是他的錯覺。
利維問:“怎麼了?”
溫祈隐瞞了他的異常,搖搖頭,跟着利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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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到休息時間的營地人聲喧鬧。能被人直接使用淡水需要經過層層過濾才能去除裡面可能存在的微小污染物,因此營地供給量是有限的,要洗漱,必須端着盆排隊取水。
溫祈看了看身後長長的隊伍,抱緊自己的鋼盆,裡面是一個巴掌大的肥皂,一支牙刷和一卷紙巾,加上藏起來的匕.首和槍,算他的全部家當了。
他擰開水閘,冰涼的水砸進盆裡,溫祈小心護着盆邊以免浪費,随後把盆放到旁邊的桌子上。
他彎着腰把臉潑濕,又把上衣脫下來,浸濕後擦洗身體,正當他閉着眼摸索肥皂時,旁邊傳來了另一個人把鋼盆放在桌上的聲音。
溫祈洗好臉,擦幹水珠後側頭一看,居然是上午那個見過面的巡邏兵。
巡邏兵摘了頭盔後,裡面留着一頭指甲蓋長的寸頭,溫祈見他直接把半個腦袋泡進盆裡嘩嘩洗,水花四濺。
末了把臉用力一抹擦,巡邏兵睜開眼,對溫祈說:“是你?”
溫祈心想,可以洗臉的地方有這麼大,你卻隻把盆放在我旁邊。我雖然不是人,但我不是傻瓜。
他把沾了水珠的眼鏡戴上,巡邏兵說:“今天不是故意針對你,你别介意。”
溫祈可以理解:“沒關系。”
營地燈光比較暗,來取水的人鬧哄哄的,溫祈正要收拾東西離開,就聽見後面有人聚在一起大笑聊天。
他動作一頓,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聽到了一個名字。
溫祈以為自己聽岔了,悄悄挪了兩下步子,裝作要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就聽見一個年輕的男聲:“看吧,我就說周銘喜歡那個溫祈,你還不信。”
另一個人質疑:“周副官對誰都是那個樣子,你從哪看出來的?”
“嗐,他和将軍一樣,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三百天都不在基地,在野外憋久了,憋成一個悶騷,你個二百五看不出來也正常。”
“你特麼聊天就聊天,人身攻擊什麼意思!”
“不過嘛,我感覺他倆其實不太合适,”一個看起來年紀稍大些的人說,“好看倒是挺好看的,就是人都太軟了,不夠勁。”
衆人嘿嘿笑起來,溫祈聽不明白,但還是安靜地聽了一會,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頭,看見還是那個嚴肅的巡邏兵,已經洗漱完,臉頰上還墜着水珠。
巡邏兵生氣地說:“别聽他們說話,那群人不配當獵人。”
溫祈:“?”
巡邏兵:“柏少将深入陷落地,在前線正面面對高危異種,随時可能喪命,這群人卻在背後談論他的桃色八卦!”
“但是,他們說的好像是我和周銘副官。”溫祈提醒。
巡邏兵:“我長耳朵了。”
他語氣有點沖,溫祈想起來,他指的應該是“少将是個悶騷”的那一句。
随即,他注意到巡邏兵的手一直在死死捏着盆邊,骨節都泛白了。
溫祈問:“你很讨厭他們嗎?”
“我不會讨厭他們,”巡邏兵滿不在乎地說,“我隻是看不慣。”
他說話的語氣和姿态讓溫祈莫名感覺有些熟悉,思考了一會,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很崇拜柏少将?你是他的粉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