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大開。
今天是個難得晴朗的天氣,淺雲沒有被基地升騰的煙灰染黑,直射的陽光讓溫祈不經意眯了眯眼。
柏郃野看見他的樣子,愣了一下,像是打量什麼珍稀物件一樣饒有興趣地看了一陣,才說:“下來吧。”
溫祈見到他,下意識就想藏自己的眼睛,柏郃野卻沒再多看他,隻向旁邊的人彬彬有禮道:“那麼,這個小孩兒我就帶走了。”
溫祈扶着門框回頭,見送他出研究院的一幹人站在那邊,正目光不善地盯着他們,趙院長說:“敬偉大的生命。”
趙院長長着一根高聳的鷹鈎鼻,将其他五官的存在擠的沒了影,因此面相上看起來較為兇惡,這樣直勾勾看過來的時候,充斥着貪婪和瘋狂的欲念。
柏郃野像拎雞崽子似的把溫祈拎起來。溫祈這才注意到他今天是騎着馬來的——是匹一人高的大馬,不是機械馬,睥睨地俯視着如今不足一米高的小溫祈,打了個響鼻。
它脾氣看起來不小,似乎不太願意讓溫祈碰自己。
溫祈縮了一下。柏郃野還拎着他的領子,因為重力原因,他半顆腦袋都埋進了衣服裡,露出下身連衣的短褲。
柏郃野拍了拍馬背,對溫祈說:“走。”
溫祈:“怎麼走?”
柏郃野把溫祈扔上了馬背,溫祈隻覺得身體一空又一沉,回過神,已經趴在了馬鞍上。
駿馬抖了一下,他忙不疊揪住馬鬃,怕揪疼了它,小小的手握了一大把。
柏郃野站着,扯過馬繩,帶着溫祈往另一個方向走着。
他今天穿了輕甲,黑發淩亂,特訓的寬肩厚背下力量感十足,鐵帶箍着勁瘦的腰。不知道是不是柏少将這個人的個人氣質問題,即使他從上到下的穿着沒有一絲不得體,也總透着股不正經的味道。
隻見他一邊散步似的在前走着,一邊頭也不回地問:“這段日子過的還好麼?”
溫祈垂下眼睛,心想,過的不好,但我不能說,因為不光你瞞了我你知道我是什麼,我也瞞了你我知道我自己是什麼。
柏郃野偏過頭:“嗯?”
溫祈蔫蔫的:“還可以。”
柏郃野幹笑了聲:“看來是不太好了。”
他自己也知道之前瞞了溫祈實在不是個事。自從利維前兩天從研究院回來後,就一直明裡暗裡地貶損他沒有一點人情味,來接溫祈之前,更是耳提面命的提醒,讓他注意不要在溫祈面前說出什麼欠打的話來。
利維的原話是:“就算溫祈是異種,人家也是從沒幹過壞事,甚至還被你騙了的好異種。再擺出那副臭臉來,小心溫祈不願跟你走,到時候你就找主城哭去吧。”
柏郃野無奈。
溫祈倒是換了個話題:“利維醫生之前說,我會被送進主城中心重點保護。”
“嗯,事實上也确實是這樣,”利維牽着馬繩,不緊不慢地滿嘴跑火車,“但是放眼整個基地,除了在我身邊,哪裡還有更安全的地方呢?”
駿馬又擺了兩下頭。
溫祈不想和他說話,卻聽見柏郃野輕輕“嗯?”了一聲,退後兩步。
他摸了摸馬身,又附耳過去聽了片刻,念道:“它怎麼……”
話沒說完,就被後面追上來的聲音打斷:“溫祈!溫祈!”
一個身着長裙,還挂了件披風的少女嗒嗒跑來,看見變小的溫祈和一旁身材高大的柏郃野,竟也沒露出驚異或是害怕的深色,隻說:“失禮了,将軍。”
溫祈記得她。他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和人詢問少女的去向,如今看見她還平安,也松了口氣。
少女取出懷裡的包裹,看向柏郃野。柏郃野以為她是來告别的,便識趣地扭過身,和大馬靠在一處不打擾他們說話。
溫祈:“怎麼了?叫我有事嗎?”
少女卻沒有把包裹交給他,反而自己背在了身上,神情肅穆道:“我和你們一起走!失落的公主需要一位忠誠的騎士,我覺得你就是我的騎士!”
“什麼!”
溫祈還沒來得及說話,柏郃野先不幹了,走上前道:“不行,不可以,你是研究院的人,跟着我們算什麼事,去去去回去。”
少女不依不饒:“可是我的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