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郃野目光飛快在小孩面前掃過,沒有發現女士的蹤迹。秉持着先禮後兵的準則,他盡量牽扯出一個微笑,試探道:“小朋友,無意打擾,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姐姐從這邊經過?”
小朋友們默不作聲地看着他,大有把眼前這貨當成怪大叔的意思。柏郃野内心“啧”了一聲,心想,還是我家溫祈小崽子的時候最可愛。
心裡這麼想,手上也不閑着,他飛快輸入一串指令,将為了防止搜身藏在身上的波段儀打開,挂在自己耳上。
溫祈緊緊盯着面前烏泱泱一大圈人。他既不是什麼領袖也不是明星,被這麼多人逼視讓他有些消化不良,内心總是毛毛的。
他扯了扯柏郃野的領子,說:“将軍,他們沒有要攻擊的意思,我們走吧。”
戴上波段儀後,周圍的聲音都會有不同程度放大,對周圍環境變化也會更敏感。研究院裡有一定的屏蔽裝置,但多少隻能屏蔽波段儀的定位功能,如果佩戴者經驗豐富,可以憑借波段的細微變化判斷方向,這點小毛病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柏郃野收緊胳膊,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勢抱着溫祈,說:“你感覺到女士就在這?”
溫祈:“嗯,但味道很弱。”
柏郃野轉動目光,再次挨個看過每個木偶似的孩子,随後定在一處。
他說:“味道很弱,有可能她離我們很遠,也有可能,她的氣味被什麼東西擋住了!”
說着,他以看不見的速度将匕.首遞出,力道把握的非常巧妙,那個方向的孩子尖叫一聲,藏在身後的東西無法避免地露出一個角,柏郃野當即收刀轉身,護着溫祈滾到了一邊。
刀夾擦過那孩子身後的物體,是一個前所未見的巨大的蛹,蛛絲像是活的一樣自行連接着斷口,裡面赫然是女士蒼白的面頰!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小心!”
這鬼地方還有其他人?!
柏郃野猛地扭頭。來人穿着一身血迹斑斑的大褂,像是從哪裡剛剛厮殺出來的,面無血色,似乎被眼前的情景吓到,瞳孔劇烈收縮,顫着嘴唇說不出話。
溫祈微微蹙眉,不知怎麼,他覺得這人的恐懼不完全像對着異種,還有對着自己的。
眼看女士藏不住了,小孩們像是被激怒了,齊刷刷撲過來,他們藏在岌岌可危皮囊下的污染物控制不住地露出來。離得最近的女孩子,臉頰上被撕裂開一條大口,裡面的肉劇烈扭動着,形成了一種類似眼球的機理!
柏郃野身經百戰,更何況這些異種還沒他大腿高。他一刀削斷了一隻朝溫祈伸來的白骨,那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人也迅速反應過來,幾乎是莽撞地沖上去,薅起那個女孩的頭發,将她的腦袋狠狠往牆上撞去!
砰!腦漿四濺,那人在殺戮中嘗到了瘋狂的快意,一下又一下,狠命撞着死透了的女孩。
他們前仆後繼,悍不畏死。溫祈心裡突然油然而起一種無來由的怒氣,這怒氣沒有具體目标,全壓在了溫祈心頭,噎的他如鲠在喉。
柏郃野壓根沒管那人死活,抱着溫祈開出一條路,巧妙繞開其他孩子,滾到了女士附近,三兩下把人解救出來。女士臉白的吓人,好在還有呼吸。
他一邊扛一個,把她送到了安全地帶放好。溫祈說:“将軍,這裡怎麼有這麼多小孩?”
柏郃野說:“研究院養的,你不是有個好朋友,叫安……安什麼來着?”
溫祈:“安娜。”
“嗯,應該是和她一樣的,從小被研究院收集在這裡,”柏郃野說着,低罵了一句,“出事的時候都沒跑出來麼?這至少有十幾個人。”
溫祈看了看:“他們不是沒跑出來,将軍,他們是被關在這的。”
良久,溫祈都沒聽到柏郃野繼續解答他。一部分孩子注意到這邊,他們瘋狂襲來,帶着動物一般來自本能的殺意。
這些異種畢竟還沒有人腰高,并不難對付,柏郃野壓下槍杆,後坐力震的他手腕微微發麻。在戰場中從沒有所謂的仁慈和殘忍,少将殺了無數異種,也殺過無數人。
忽然,那個奇怪的人大叫一聲,他被一隻異種壓在身下,黏膩的口器就要往他喉嚨裡插。柏郃野一槍打飛那隻異種,拎雞崽一樣把人拎了起來。
那人站起身,卻突然毫無預兆地攻擊向站在一旁的溫祈。柏郃野當胸一腳把他踹了出去,那人艱難爬起,對柏郃野嘶吼道:“你看不見嗎?這些都是沖你旁邊的東西來的,當初也是,現在也是,把他殺了就沒事了!”
溫祈把袖子紮的更緊一些,柏郃野剿滅了所有礙事的異種,走上前,把那人掼在地上,說:“我還沒問你是從哪蹦出來的,你咬人之前煩請掂量下自己牙口行不行,别一不小心把牙崩掉。”
那人掙紮着,柏郃野就壓着他等他狀态平息,半晌,那人沙啞的聲音從底下傳來:“我沒事了,放開我。”
柏郃野一挑眉,擡腿大發慈悲松開了他。那人狼狽地喘氣,長時間未刮的胡茬紮在脖子上,溫祈突然認出了這個人。
他說:“你是住在我前面房間的研究員。”
那人愣了一下,看着他的目光仍然有恐懼,但強大的理智已經克制下了這種情感。他很擅長僞裝自己的情緒,擡手道:“你就是‘種子’,對吧?”
溫祈還沒伸手,柏郃野先一步遞出去,隔着手套把剛剛不小心抹到的腦漿全蹭到了他手裡,微笑道:“我是柏郃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