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簡雲帆還掉手機,對面具人說,“沒必要為了你弄髒我朋友的手。從今往後,我有的是整你的手段。你好自為之,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還有那條片子,今晚6點之前,你最好全部銷毀,一點備份都不要留,否則,我會讓你體會到什麼是‘叫天天不應叫地不靈’——任你換多少台手機,多少台電腦都不管用。”
面具人:“你敢威脅我?”
“别忘了我是做什麼的。”
簡雲帆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随後從他的身上搜出手機,緊接着一通操作,才将那手機塞回到他褲兜裡。
“你長得再像我,也終究不是我。”
輕飄飄的一句話,精準踩在面具人的要害上。
可他能怎麼辦,除了吐口水他什麼都做不到。可就連吐口水,簡雲帆也像是早有預判一樣,提前躲開。
“真是屬草泥馬的,”簡雲帆說,“懶得跟畜生拉扯。”
司徒木不滿這人的态度,問簡雲帆:“……真就這麼放了?”
簡雲帆點點頭:“我們走吧。”
說罷,他回頭撿回自己泡了水的手機,帶頭先走了,于微緊随其後。
司徒木不放心,總覺得一旦放開千斤索,這人就又要撲向簡雲帆。可他又不得不走,隻得留下扶桑,自己先跟上,等他們三人走得足夠遠了,他才放心回收扶桑和面具身上的千斤索。
回去的路上,簡雲帆很沉默,車速也不自覺加快,好幾次都險些超速,全靠導航提醒才沒吃罰單。
司徒木、白澤和扶桑乖乖坐在後座上,大眼瞪小眼,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倒是于微主動給簡雲帆開了瓶水。可簡雲帆擺擺手,沒接,将那善意擋在了副駕上。
他大概需要好好靜靜。于微沒有再強求。
“你自便。”
回到倉庫,簡雲帆丢下這麼一句話就把自己關進了浴室裡。很快,緊閉的房門内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司徒木根據之前約定的,将記錄儀拆下給于微,又問:“他……沒事吧?”
“他的事,我操心就好了。”
說罷,于微撥通了黎音的電話,叫他和玄武來一趟。
黎音也是爽快,駕着玄武就來了,同行的還有不請自來的黎樂和欽原。兩台機甲猶如一坨空氣,穩穩停在倉庫外的平台後,才敢關閉隐藏模式。也不待兩位駕駛者落地站穩,兩台機甲已經迫不及待地縮小,向許久不見的扶桑飛奔而去。
玄武摸着它光秃秃的身子,不由淚目:“怎麼搞成這樣了?”
扶桑大概沒料到它的小夥伴會如此眼淺,不得不将安慰白澤的話又重複說了一遍。
另一邊,黎音信步走向司徒木,開口就問:“你那天是怎麼回事?”
黎音和黎樂也是克制,明明雙手拳頭已經捏得嘎吱作響,還是勉強保留了一絲理智,即使是狡辯也希望能聽到他辯上幾句話。
身旁的于微先開了口:“直接看記錄儀吧。”
一聽到記錄儀,司徒木開始變得局促。
黎家兄弟隻當他是性格使然,于微卻看出了他的恐懼,示意道:“你和扶桑先到倉庫外等着吧。”
司徒木滿心以為自己又要被處刑一遍,驟然得了特赦,不由得當場一愣,而後順從地帶着扶桑離開,到外頭暫避刺激源。
待确認司徒木已經走得足夠遠,于微才在黎家兄弟面前打開了記錄儀。
方才在樂園當中,于微已經聽司徒木說過事情的來龍去脈,可當他透過記錄儀重新回看當天所發生的每一幕時,依舊會感到震驚。
尤其是那台銀白色機甲出現的時候,原本漆黑一片的宇宙都在它的映襯下有了耀眼的光芒。它像是自帶濾鏡,即使隻是全息影像,也讓人感到一種冰冷的疏遠感,以及一股說不清緣由的壓迫感。
黎音和黎樂目不轉睛地盯着影像。銀白機甲四周漂浮着的銀絲,映在他們的瞳仁當中,散發着令人窒息的寒光。那些銀絲看上去柔軟輕盈,如同壁畫中仙人的飄帶,卻在一眨眼間成了殺器,洞穿了扶桑全身。
随着扶桑的四肢被大卸八塊,司徒木的尖叫聲一陣陣沖擊着隊友們的心髒。
極緻的疼痛讓司徒木昏死了過去,所以他并不知道,那銀白機甲操縱着手上的銀絲,也将扶桑抛入了時空裂縫之中……
全息影像戛然而止。于微看着儀器上的裂痕,知道記錄儀也被破壞了。
這段影像能被完整保留下來,也不知道是陰差陽錯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現場的三人連同機甲都陷入了沉默。
黎樂率先從地上站了起來,手足無措地原地打轉,可他就是無法停下來,似乎隻有通過肢體運動才能緩解精神上的不适,可這種不适實在是太強烈了,轉了半天也不見好轉,不由抓狂:“……他才十九歲……十九歲!”
于微和黎音知道他說的是司徒木。
23世紀,未來人的平均預期壽命已經達到120歲。
19歲,連個零頭都沒到。也就是說,司徒木還要帶着這份記憶,繼續生存一個世紀。
沒有人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叩問。
他們不是沒有見過更加年輕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