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門外看戲的宇文宏走了進來,将一個小巧的盒子遞到湯啟瑞身側,說:“這是母蟲獨一無二的控制器。從此以後,簡雲帆就完完全全是你的了。”
湯啟瑞狠狠回頭瞪他:“我讓你這麼做了嗎?”
“嗯……确實沒有。”宇文宏狀似認真地想了想,說,“但你在母星的時候擅自就把人帶走了,是怕我把人吃了?這讓我很不爽,畢竟我們可是合作夥伴啊。”
湯啟瑞一把奪過宇文宏手上的盒子,咬牙切齒:“那真是謝謝你。我現在就要帶他走。”
“你随意。”
湯啟瑞俯身要把簡雲帆抱起,被他擡手拒絕:“我自己能走。”
示好般的雙手尴尬地愣在半空,許久才收回身側。湯啟瑞将外套脫下,蓋在簡雲帆身上:“外面有點冷。”
“謝謝。”
禮貌,客氣而生疏,湯啟瑞大概還不知道宇文宏已經告訴簡雲帆所有事情,隻當他是倍受折磨,累的。
因為身體裡無時無刻都在遊走着大量血絲蟲,帶來幾近麻木的劇痛,簡雲帆的行動變得異常緩慢。湯啟瑞多次伸手想要幫忙,都被簡雲帆拒絕了。
原來信任是需要付出代價的。簡雲帆自虐般緩緩下床,穿上鞋子,艱難地往門外一步步走去。
湯啟瑞已無心應付宇文宏,手足無措間走到了簡雲帆身旁,将他帶到自己的車子裡。
等回到飛船,簡雲帆很自覺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因為魯臨多逃跑,陸光“叛變”,飛船早已亂成一鍋粥。他們貌似不僅自己逃了,還留下了一些有趣的“禮物”,讓船長他們很是頭疼,正在全力搶修。
簡雲帆隻在經過時掃了一眼,對此并未表現出太大的興趣。
逃出去就好,能逃一個是一個。
剩下的就交給他吧。
那天夜裡,湯啟瑞沒有離開。他沒有問簡雲帆為什麼要走,又是誰在給他接頭,逃跑之後準備做什麼。他隻是在房間裡多置了一張床,每天晚上雷打不動地過來占地盤,像是某種變質了的監視。
要是湯啟瑞有工作外出,他就會把劉思涵、司徒木、雲成華和侯磊叫來。他們像塊狗皮膏藥一樣,形影不離,輪流值守。
也是難為這四個人,本來還有任務在身,被湯啟瑞緊急叫回,隻為看守一個活死人。
沒有人和簡雲帆說話,他也不再主動去聊天。
他埋頭在設計圖裡,醒了就畫,累了就睡,日子倒是過得越發規律。
第八人造要塞的慶典一般會持續七天,因為陸光的搗亂,飛船上有大量設備需要維修,不得已,克裡号又在私人空港上多停留了三天,才緊趕慢趕地把東西修理好,重新飛往深空。
沒了往日的激情,畫圖的日子變得枯燥而漫長,簡雲帆偶爾會看着于微送他的工裝褲小貓發呆,或是看着用圖紙和湯啟瑞換來的一段遙遠的監控視頻。隻有這樣,他才有心氣繼續慢慢地往下熬。
12神機甲的設計圖完成了,緊接着是系統代碼,然後是湯啟瑞額外吩咐的那套新的機甲和系統,簡雲帆稱之為“雇傭兵機甲”。
“這套機甲,我想直接用無人駕駛技術。”
夜裡,湯啟瑞走到他身邊,坐下:“為什麼想到用無人駕駛?”
“可以賣得好一點。因為不需要駕駛員,隻要有錢,客戶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購買。”簡雲帆說,“不過2025年時的無人駕駛技術還沒有成熟,我在這方面并不在行,你可能需要另外找團隊。”
“你覺得現在成熟了嗎?”
“……不知道。”
“你在第八人造要塞的時候已經看到了,對嗎?”湯啟瑞說,“我一直沒有問你,那天是誰送你去的36号碼頭,按理說,你應該不認得路才對。”
畫圖的手腕一頓,但簡雲帆很快回過神來,說:“我又不是啞巴,總能問到路的。”
湯啟瑞沉默半晌,沒有再問,轉而起身抱住他——自從簡雲帆被改造成人體炸彈,湯啟瑞就總喜歡抱他。也不做别的,隻是抱着。
可簡雲帆習慣不了一點。他的每一次觸碰,都會驚醒體内本是半休息狀态的血絲蟲,換來更強烈的痛感。可他又不能掙紮,因為掙紮隻會換來血絲蟲更進一步的狂歡。
他垂下眼簾,說:“你要是覺得無人駕駛可行,我就改一下設計方案,給新團隊留出空間。”
湯啟瑞:“可以,就按你的意思做。”
深空靜寂,簡雲帆覺得尴尬而别扭,說:“你身上有酒味。”
“嗯,今天有應酬……難聞嗎?”
“有點。”
湯啟瑞又是沉默半晌,終于起身走進盥洗室裡。簡雲帆不敢睡,強撐着疲憊的身體,繼續畫圖。可湯啟瑞的強硬由不得他。等湯啟瑞收拾好出來,他便被強行抱進了被窩裡。
破天荒的,湯啟瑞沒有去自己的床,而是和簡雲帆擠在一起,從背後摟着他。
簡雲帆:“我想自己睡。”
“就一晚,我什麼都不做,我保證。”
“我不要。”簡雲帆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開始掙紮。
從那天以後,簡雲帆一直都是溫順的,這般強烈的抗拒讓湯啟瑞有些措手不及。他一個翻身将簡雲帆壓在身下,說:“别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