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從最初的微涼開始變得滾燙,輕輕顫抖着,一路沿着椎骨下移,待到不能再往下的時候,連綿不斷的親吻轉而落在對方的肩胛骨上。
“……不……停一下……”
簡雲帆隻覺得口幹舌燥,皮膚開始發紅發燙,于微卻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大腦逐漸停擺,簡雲帆天真地以為這大概是被浴室裡的熱氣熏的。
可惜他們過于拖拉,本該合适的水溫早已微涼,
簡雲帆猛地一激靈,轉身敲了于微的腦袋:“我叫你停下,有完沒完!”
于微低着頭,被清水打濕的劉海耷拉在額頭上,擋住了簡雲帆的視線。
“對不起。”
他一甩頭發,恢複成最開始的神色。
簡雲帆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舉動多麼不解風情,心裡竟沒來由地冒出一絲愧疚,嘀咕道:“沒什麼……隻是……水都涼了……”
于微擡手按動開關。随着熱水的注入,涼水總算升溫。
“後背給你了,前面我自己洗。”
“好。”
一趟下來,簡雲帆洗了有生以來最漫長的一次熱水澡。
幸好,于微隻負責“搬運”,擦幹身體和換衣服的事情還是由簡雲帆自己完成。
澡是洗好了,簡雲帆看着洗漱台上獨一份的牙刷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想起于微剛才說的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不隻是身體,就連行為習慣和思考方式都似乎在這數年的消磨中發生了變化。簡雲帆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拉開浴室門,問于微:“有多一套牙刷和漱口杯嗎?”
自從上次醉酒事件之後,于微已經清楚了解簡雲帆對于睡前刷牙這件事的執念,提前找宿舍長置辦了一套新的生活用品。
他翻開宿舍長送來的大包,從裡面掏出牙刷和漱口杯,遞給簡雲帆。
“謝了。”
“不用跟我說謝謝。”
“嘿嘿。”
等簡雲帆一切打點妥當,于微正在給自己的床鋪換上新的三件套。
“我還以為兩百年後的世界會很智能,至少不用自己換床單。”簡雲帆飄到餐邊櫃前,給自己倒了杯水。自從手術完成之後,他似乎變成了個人型海綿,總是瘋狂找機會吸水。
“也不是所有事情都有這個必要。你知道的,即使是很小的改變,開發成本也不低。”
于微放上枕頭,将手邊的保溫杯遞給簡雲帆:“旁邊飲水機,你可以倒點熱水進去,放在床頭或者随身帶着。”
“哦……我的藥呢?”
于微:“放在餐邊櫃的防潮盒裡。”
簡雲帆打開防潮盒,花花綠綠的藥片和玻璃藥劑按照每日定量被分裝進了小袋子裡,整整齊齊地碼成三排,被标記好了日期,看上去像高級茶包。
他打開今日裡的最後一份,一點一點地抓出來吃。
剛開始還不習慣,經過幾日之後,簡雲帆已經開始适應,吃藥就像吃果盒一樣。
在醫療站的時候,毛崇天怕他無聊,給了他一塊類似平闆的終端,功能跟電腦幾乎沒有區别,甚至更為先進。往日裡都是看劇下藥,今天改成了看于微下藥。
從前在母星的時候,出于等價交易的原則,他總是故意給于微找事幹,把他的忙活看作理所當然。現如今看着對方忙前忙後,又是給他鋪床,又是給他整理衣服的,竟莫名感覺新奇。
等一切整理好,簡雲帆的藥也吃完了。待吸完最後一口藥劑,簡雲帆被于微抱到了床上。
“困了嗎?”
“還沒,最近睡太多了。”簡雲帆伸手把枕頭墊起,好讓自己可以舒服靠着。
“給,”于微将終端遞給簡雲帆,“要是無聊可以看看。”
簡雲帆接過機器,翻開上次還沒看完的電影,偶爾擡眼打量于微。
于微行動迅速,幹淨利落,像個陀螺一樣将房間内的事情收拾妥帖,随後轉進浴室裡,然後再以驚人的速度洗好澡,從櫃子裡拿出另一床被子,在沙發上鋪開。
看着長度還不到于微身高三分之二的雙人沙發,簡雲帆笨拙地往床邊挪了挪:“那啥……這裡……位置還挺多的……”
話剛說完,簡雲帆就對上于微黝黑的目光,忽然覺得臉上臊得慌。
他急忙放下枕頭,電影也不看了,歪歪扭扭地縮進被子裡。
他隻占了大床的一個小邊邊,将大半張臉藏起來,隻露出亂七八糟的頭發:“我先睡了,你……你随意吧,當我什麼也沒說。”
啊……社死。這明明是别人的地盤,怎麼從他嘴裡說出來,倒有了一股鸩占鵲巢的茶味?
算了,困了,閉眼算了。
諾大的空間靜得可怕。
簡雲帆忽然聞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随後,身邊的床墊往下凹陷,熟悉的氣息從他手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