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忐忑的心在看見何稚安的那一刹那終于落下了。
何稚安聽見動靜視線移向門口,看見熟悉的身影後瞪大眼睛,忍不住撲了上去,“阿娘!”
林钰緊緊摟住她不松手,她察覺到何稚安在微微發抖,拍拍她的背,輕聲安慰,“安安,不怕,阿娘在這。”
地上跪着的正是何浩仁,他被人反剪雙手綁到背後,嘴裡牢牢塞了一塊布,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腫成了一個豬頭。
看到忽然出現的林钰,他像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一樣,激動地“嗯嗯”直叫。
林钰一個眼神也沒有施舍給他,看他們父女二人的處境,怕是張主事早就知道自己會來,堵住何浩仁的嘴,連讓他開口的意思都沒有。
她把何稚安推向身後的何掌櫃,示意他帶何稚安離開。
然而他們剛走到門口便被人攔住。
林钰眼神一凝,“張主事,何浩仁的事情咱們慢慢理,但小女還小,此事與她無關。”
張主事慢悠悠坐在上位,聲音閑散,“何夫人,何小姐可不能走。”
他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讓人捧到林钰面前,待林钰看完氣得直哆嗦。
她不顧體面指着何浩仁破口大罵,“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自己是個廢物就算了,惹了一身騷,居然敢拿安安做抵押!你也配做父親?”
何掌櫃見場上情況不對勁,連忙捂住何稚安的眼睛和耳朵。
林钰沖到何浩仁面前,看着他心虛亂瞥的眼睛,滿臉怨毒,她高高揚起手,用盡全部力氣。
“啪!”
何浩仁被甩的整個身子歪倒在地,他感覺口中有異樣,張口一吐,吐出一口血水外加兩顆牙。
何浩仁憤怒地瞪着林钰。
反了天了,敢打夫主!
林钰不用想都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冷笑一聲,不再搭理這個害人害己的蠢貨,轉身面對張主事。
“十萬兩,他還了多少?”
何掌櫃聽到十萬兩這個數目差點原地跳起來。
十萬兩,整整十萬兩啊!
普通人家一年或許都用不完十兩銀子,何浩仁這一欠就是十萬兩!
張主事笑眯眯地伸出三根手指頭。
林钰閉了閉眼,如遭雷劈。
他笑得有些憨厚,但眼裡的陰冷一分也不少。
“何老爺來我們這也有段日子了,我們最歡迎這樣的顧客了,誰知道三個月前他手頭就拿不出錢了。
這不,咱們為了讓何老爺高興特地借給他銀子,誰知他越來越還不上。
夫人啊,你也是做生意的,這隻出不進怎麼行呢,咱們就問何老爺怎麼才能還上這十萬兩,何老爺說了他可以賣鋪子。”
張主事起身走到林钰面前,低頭注視她。
“旁人不知道,但我可清楚的很。這何家上上下下的生意,可都是夫人在打理。何老爺空口無憑,我可信不了他,因此啊何老爺就給我寫了這麼個證明。”
他晃了晃手裡的紙條。
林钰感覺自己仿佛被一條毒蛇緊緊纏住,甚至快要無法呼吸。
“你想怎麼樣。”她咬牙切齒。
“何夫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隻要錢,你若能還上這錢,你女兒自然就能走。她在我眼裡可不見得能值十萬兩。”
張主事高高在上,揶揄道。
林钰盯着紙上的時限,“二十日的期限,還剩幾日?”
“三日。”
張主事輕彈了一下那張紙,工工整整地疊好。
“三日?!”
林钰脫口而出就是反對,“不可能!三日内我甚至都無法查清他到底挪了多少銀錢賣了多少鋪子。”
張主事昂着頭,“何夫人,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林钰臉色頓時難看無比,她抿唇,低聲乞求,“張主事可否寬限些時日,您最終想要的是錢,總不會想竹籃打水一場空吧。”
張主事坐在上位,端起茶輕嘬一口,“你說的有道理,那你想什麼時候還?”
“兩個月。”
林钰心中飛速簡略計算了一番,猶豫着說出口。
張主事仿佛被燙到,喝到嘴裡的茶又吐回去。
他重重放下茶盞,“這還是頭一回有人在我面前獅子大開口!”
張主事滿臉冷笑,轉念一想,放緩了神色。
“兩個月也不是不行,不過那樣的話,我要的還是十萬兩!”
何掌櫃死死壓住将要脫口而出的“強盜”二字。
兩個月要三萬兩的利息,果然是賭坊的主事,無恥至極!
林钰死死攥住拳頭,難以平複心中的憤怒。
不等她開口,張主事幽幽補充道,“我從來不接受讨價還價,就這樣我還覺得我做了虧本的買賣。”
他忽然想起什麼好玩的事情,眉角上揚。
“這樣吧。聽聞何夫人是管理生意的好手,夫人與我賭一局,你若赢了,我就允你兩個月内還清十萬兩。但你若輸了,三日之後就得把剩下的七萬兩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