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靠着皇家别院後山有一座陡峭的山峰。
皇家别院後山四季常青,可這座山峰卻峰石林立,怪石嶙峋,處處都是懸崖峭壁。
峰頂的懸崖邊上坐落着一座小道觀,觀其外表其貌不揚,無人供奉,然而卻不見一絲荒蕪。
正殿中青煙袅袅,夕陽透過窗間縫隙照進大殿,大殿中供奉的是一排排牌位。
院子裡隻見一個灑掃的小道士,年紀不大,舉手投足間卻不慌不忙,步伐穩健,竟也帶着甯靜的意味。
向陽伴着夕陽的餘晖踏進這座人煙稀少的道觀。
一進入道觀,她就感覺正門有東西緩緩掃過她的身體,數道隐在陰影裡的視線直直鎖定她。
小道士耳朵微動,循聲望向門口,見有人入觀,小道士抱拳行禮。
“施主。”
向陽颔首示意。
“施主遠道而來,可是需要什麼幫助?”
小道士面帶微笑,開口詢問。
此山名為孤峰,因其險峻及特殊性鮮有人煙,整座山上除了這一座道觀外唯有山腳下有一個村莊。
多年來不乏探險者登峰,但大多都在山間迷路,唯有個别人走走停停間能尋到這道觀,最終由觀中人送下山,是以小道士雖心中警惕卻不曾過于驚訝。
向陽伸手探入腰間的荷包,察覺到四周瞬間冷凝的氣氛後手中動作不停,擡首間目光隐晦地射向隐藏在角落中的人影。
她狀似不察小道士的警惕目光,徑直從荷包中掏出一物。
那東西呈現不規則的形狀,貌似令牌,隻有女子掌心大小,不知是何材料打造,曆久彌新。
下方是波濤洶湧的海浪,一枝新葉從海底蔓延而出,一從直沖天際一從纏住岸邊正在落葉的大樹。幾片雪花盈盈而落,灑進海中不見蹤影。
背面隻得一字,蒼勁有力,淩厲之氣撲面而來,赫然是一個“溫”字。
小道士面色微變,眸光閃爍不定,顯然認出了這東西。
向陽隻覺衆多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來回掃視,仿佛要穿透她的身體。
半晌,小道士仿佛接收到什麼指令,他微微彎腰行禮。
“先生見諒,因着是生面孔,才讓先生久等。”
向陽輕托他的手臂扶他起身。
“我要見近日被關進來的雲和。”
溫笙白去調查那三個最有嫌疑的人,将這塊令牌給了她。
這是當初四國初立時在守護神的見證下共同打造的四塊令牌,代代相傳,隻有持有這塊令牌才能出入本國的“長淵”,即關押玄術師重犯之地。
這座道觀就是東極的長淵,明面上隻有幾個道士,但暗地裡卻戒備森嚴。
從向陽踏入這座道觀起,她時時刻刻都暴露在守衛的視線當中。
小道士聽罷頭前帶路,一路上保持安靜,不曾詢問任何不該問的問題。
小道士領她到後院的廂房,向陽發現這些表面普通的廂房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陣紋。
她不禁輕笑出聲。
“這麼多陣法環環相扣,牽一發而動全身,被關押的玄術師簡直就是插翅難逃。”
小道士停在其中一間廂房的門前,正躬身行禮請她入内。
到底年紀還小,聞言眉眼間忍不住帶上一抹驕傲,随後忙斂住臉上多餘的表情。
“先生,此間便是關押雲和之地。我不便前往,還請先生從此門而入,了結後再從此門出,萬不可尋錯,否則陣法萬變,再不得出。”
廂房上陣法環環相扣,瞬息萬變,隻可從外入内,裡面被關押的的人卻無法離開。
向陽自門外而入。
廂房内的擺設簡單整潔,唯有一桌一椅一床。
雲和正靠窗垂首而坐,一手放在膝蓋上,一手搭着扶手。
明明屋外陽光照射,屋内卻暗沉沉的,不見任何光芒。
這些被關押的玄術師無需任何刑訊逼供,陣法隔絕了清氣及外界的陽光與聲音。
被關押者無法使用玄術,分不清白天與黑夜,更聽不見外界的任何聲音,陪伴他們的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寂靜。
這對曾經呼天喚地的玄術師來說比身體上的折磨更加難以忍受。
察覺到屋内多了一個人,雲和稍顯遲鈍地轉過頭。
她才被關押不久,但在萬籁俱寂的黑暗中她失去了對時間的掌控,好在耳力仍在。
“誰?”
向陽注意到她的警惕,一絲微光自她指尖傾瀉而出。
忽明忽暗的微光照亮了二人的身影。
觸及到向陽的身影,雲和的目光淩厲。
“是你。”
向陽掃視到房内唯一有空坐的床,緩緩踱步而去。唯一的光源随着向陽的步伐緊貼在她跟前。
雲和的目光狀似不在意地追随着那一道微光。
直到向陽穩穩坐在床上,雲和的目光才從光源上挪開,轉而直視向陽的眼睛。
她玩味地勾起唇角。
“你明明看得見,卻非要以白綢遮目,難不成你們這種能人都有些特殊的癖好?”
向陽眉心微動,微微一笑。
“姑娘還見過其他有特殊癖好的能人?”
雲和笑意一僵,斂去笑意,面無表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