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笙白收起自己的小心思,視線轉向空中輕盈飛舞的綠光,他有些疑惑,時下并非夏季,此地幹燥的确不是适合螢火蟲生長的地方。
不對勁。
二人心中劃過同一念頭。
向陽定睛細瞧,這才發現駐足指尖的哪裡是螢火蟲,那東西外形雖與螢火蟲無異,可唯有眼睛出奇的大,且泛着悠悠紅光。
溫笙白對上它的視線感覺自己渾身寒毛直立。
等看清指尖上的東西後向陽心下一沉。
“是南章的食屍蟲。”
溫笙白作為溫氏一族的掌權者,但有些東西即便他身居高位也無法知曉。關于其他三國守護神的信息乃是各國皇室的最高機密,溫氏一族唯有如今身為族長的小皇帝以及守門人一脈才知道。
因此即便他能從字面意思了解這種蟲子,但更多的知識他便無從所知。
瞥見溫笙白略顯迷茫的眼神,向陽心中莫名生出一番憐愛,她溫聲解釋。
“諸神都有自己的性格特征及擅長的手段,就像北原的神更通人性,控人心,北原以部落群居,她長居各部族中心的神山之上,是與人最親近的神。
西川神性格大大咧咧,喜好研究陣法,世間陣法大多出自他手。在他眼中陣法不分好壞,壞的隻是試圖用陣法作惡的人。
南章的神性子溫和細膩,他所居之地常年瘴氣不散,喜歡與鳥蟲等動物為伴,南章居民多擅長蠱蟲一類在最初也是受到他的影響。”
向陽彎起手指,彈飛駐足指尖的食屍蟲,心情變得糟糕。
食屍蟲隻在南章神尋清所居之地周圍生存,這類蟲經過尋清的調教,隻以被煞氣侵蝕的腐屍為食,是從前尋清專門研制來防止煞氣外洩的靈蟲。
隻在南章神周邊生存的食屍蟲出現在上京,溫笙白明白為什麼向陽的心情一下變的陰沉。
“我去看看。”
溫笙白深知這情形非同尋常,此時正值風口浪尖,任何異常之處都有可能帶來深刻後果。
“我和你一起去。”
向陽不由分說地跟上他,從上次再次被煞氣反噬後,她現在是能不用神力就不用神力,否則會加快煞氣反噬。
見向陽不忘白綢遮眼,溫笙白抑制不住疑問。
“你為何總用白綢遮眼?若隻因為異瞳倒也不必,上京内異瞳者雖少但也不是罕見。”
聞言向陽面色略有古怪,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
“若是原先,我定會回答你是因為眼睛中神性流轉,普通人直視會傷到靈魂。
但現在是因為我吸納了太多難以淨化的煞氣,集中在雙目附近,哪怕是修煉之人直視,都會被煞氣侵染。”
溫笙白才反應過來為何她面色古怪。
連修煉之人直視都會被煞氣侵染,他一個絕對無法修煉的絕靈體為什麼會平安無事。
他想開口詢問,向陽看穿他的神情先一步開口。
“不要問我,我也不知你的情況為何如此特殊。”
“哦。”
溫笙白乖巧應下,沒有得到想要的信息,他也不失望。
溫笙白的身份必定存疑,若說現如今對整個溫氏最了解的當屬國師。向陽面上不顯,但心中已然決定要尋去後山找國師問清楚。
天色已晚,實行宵禁的上京城内不見一人,二人順着光源尋找食屍蟲的源頭。
“你那邊怎麼樣?”
向陽問他。
溫笙白想了想那三個人近幾日的舉動。
“徐讓看着雖然沒有什麼可疑的舉動,不過,他太平靜了。”
他皺了皺眉。
“雲霄樓出事被封,他不曾過問一句,仍然好好的辦他的差事。溫索和陳奇都有反應,溫索遣他貼身小厮打聽過,估計是打聽出點什麼就沒再繼續摻和。陳奇的反應更大,得知雲霄樓出事之後非要說清河早已被他贖身不算雲霄樓的人,要帶她走,鬧得不可開交。”
向陽有些詫異,“旁人是巴不得撇清關系,這位禦史倒是不怕丢了官。”
溫笙白點頭,想起陳奇求到他跟前就很是頭痛。
年近四十的陳奇跪在他的書房内,一把鼻子一把淚地求他成全。
溫笙白被他哭的頭疼,揉了揉眉心。
“這種事也算不得光彩,你偏要鬧得大張旗鼓,你可知如今朝中有多少人在彈劾你,你明知我朝律例卻還以身試法,虧你還是禦史。”
陳奇跪在下首不停抹淚,他年近四十,但保養得宜,看着也就三十出頭。
“臣知道自己身為朝臣有失體面,臣少時不願成家惟願投身朝堂。而立之年偶遇此女,若非家中老母以死相逼,八年前臣便辭官娶了她。”
陳家向來清貴世族,陳奇一介官身,且體内流着部分溫氏血脈,陳母怎能讓他娶一青樓女子,否則聲名與前途就都斷了。
陳奇孝順,哪能看到自己老母真的去死,隻得熄了娶她的想法,原本打算為清河贖身,将她養在外面,可清河不願。
若真養在外面陳奇不來的日子,她定會難熬,不如在樓裡,還能有姐妹說笑。
陳奇不願讓她難過,早早為她贖了身,對外卻不曾張揚。清河在樓裡不接客反而擔起了教養小丫頭的職責,日子過得也算清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