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和吃痛出聲,心中卻一咯噔。
她回身望過去,雲和站在她身後,平日裡的溫柔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面無表情的臉。
雲和的目光在蘭意和舒和的臉上來回打轉,最後停在舒和的臉上,她似笑非笑:“這是鬧的哪出啊?”
舒和甚至覺得自己小心掩藏的心思都被她看穿了,她鼓起勇氣,面上一副心虛但又理直氣壯的樣子,讨好地笑着:“雲和姐姐,這丫頭年紀這麼小,她什麼都不懂,還是我來伺候世孫吧?”
雲和懶得戳破她的的小心思,心中譏诮,她厭倦了處理這種争風吃醋的小事,連帶着面上也不耐煩起來,雲和挑了個旁人看不見她眼睛的角度,眼底的冷意與警告直盯得舒和背後泛起一陣涼意。
“樓裡決定的事情你照做就是,不要管不該管的事。”
她知道了!
舒和心中警鈴大作,額間的冷汗順着鬓發流到脖子上,刺得她一個激靈。
雲和滿意地看到舒和隐含驚恐的眼神,雖然不知道平日裡這個看起來不守規矩的作精實際最會明哲保身的舒和為何會一反常态的阻攔,但她并不打算深究。
畢竟,憑舒和一人根本無法改變她的決定。她無法阻止蘭意上船,更無法改寫蘭意的結局,她以為她是誰,救世神嗎?
雲和眸光流轉間眼中再次漫出勢在必行的笑意,在場衆人唯有舒和一人看到了她的變化。
她不敢再動,深知自己若再搞些小動作,雲和必定會毫不留情地處置了她。
舒和深吸一口氣,掩住對蘭意的憐惜,沖着雲和福了福身,一句話也不說,頭也不回地奔回自己的房間。
其他人隻當她是不敢多得罪雲和,并不知她内心的恐懼,見沒有熱鬧可看,紛紛不以為然地散開。
舒和安慰着自己,強撐着回到房間癱坐在地上。
等蘭意回來,自己一定會加倍對她好!
隻是舒和沒有想到蘭意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
陰暗潮濕的牢房中舒和舔了舔自己幹澀的唇,蘭意第二天沒有回來,第三天也沒有,時日一長,樓裡流言四起,都道是蘭意得了安王世孫的青睐,就此留在他身邊,雲香二人也不曾喝止,任憑流言傳播。
起初當舒和發現蘭意沒有回來的時候她也疑心過,以為蘭意真的打破了溫索從不養外室的規矩,但當溫索照常來尋她時臉上的若無其事,才讓舒和察覺出不對,因而更加毛骨悚然。
她不敢問,更不敢多嘴去和别人随意讨論,她怕自己有一天也會悄無聲息地消失。
于是當她知道蘭意是自己親生妹妹的時候才會更加崩潰。
向陽發現她痛苦地閉了閉眼,臉上的難過不似作假,略顯疑惑地歪頭,等舒和再擡頭的時候,向陽已經收回自己的觀察挺直腰闆:“你何時發現蘭意是你妹妹的?”
這也是向陽疑惑的一點,從一開始舒和的表現來看,舒和對蘭意是她妹妹這件事反應很是陌生,但後來的愧疚悲憤又像是真情流露。
舒和長籲一口氣,不停摳着自己的裙角,仿佛陷入了回憶:“是有一日安王世孫來的時候,他的脖子上帶了一枚玉扣。”
質地色澤都稱不上是上乘,隻是光澤圓潤,一看便知是長期貼身佩戴的樣子。
舒和雲霄樓過着奢靡的生活,對金銀玉飾自然有着不俗的見解,她一眼便看出這枚廉價的玉扣必定不屬于溫索,她詫異溫索居然會佩戴一枚不符合他身份的玉扣,更覺得這枚玉扣有點眼熟。
于是她不着痕迹地作出一副好奇的模樣,與溫索調笑,詢問他這枚第一次在他身上見到的玉扣有何來曆。
溫索神秘一笑,而後洋洋得意:“這呀,是我的戰利品!”
舒和蓦得瞪大眼睛,她想起這枚眼熟的玉扣,耳邊嗡嗡作響。
“這枚是你的,這一枚是給你妹妹的,雖然她因病養在城外,但聽老瞎子說她已經好多了,很快就可以回來了,到時候你當姐姐的一定要多照顧着她。”
“聽聞小妹住在老家叔叔家中,這樣也好,省的她到了上京,我也不好讓她住在樓裡,每月多寄點錢就是了。”
“隻是不知......她知不知道有我這個姐姐,願不願意認我。”
無數聲音砸的她暈頭轉向,但她隻覺一件事,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