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绾腦瓜子嗡嗡的,有些轉不過來了,“為何?布莊掌櫃我見過幾回,很踏實穩重,何氏不就是喜歡這樣的嗎?怎的突然要鬧和離?”
張、柳二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含糊其辭,“你等何氏來了親自問她罷。”
林绾更加一頭霧水了,正好這是何氏姗姗來遲,苦着臉坐下。
三人連忙問她怎麼回事。
何氏呷了口茶,滿面愁容:“他好是好,脾性家底都挑不出錯來,婆母也好相處,若不是因為這些,我也不會忍着這麼些年沒和離。”
林绾還記得當年二人成婚前的你侬我侬,疑惑道:“為何?你們二人青梅竹馬,成婚後也很是恩愛,怎的如此突然?”
何氏苦惱地睨她一眼,又歎了口氣,“你們夫婦二人還未圓房,自然不知其中苦處。”
這話倒是把林绾噎住了,怪不得方才張、柳二人話語含糊,原來是這方面的問題。
于是她适時閉上嘴,安安靜靜地聽着。
張思卿與鄭慶元正打算懷個子嗣,對房事甚是了解,率先開口勸慰:“可你們到底成婚多年,即便你官人有問題,不也有多年的情分在,假使沒有孩子,後半輩子也送快些。”
何氏吞吞吐吐,“我确實沒有要子嗣的打算,可……我婆母身子不好了,就盼着能抱孫子,日日敦促呢,我又沒法子開口。你說的是,這麼些年了,感情多深啊,可我到底也忍了這麼些年,不想忍了……”
她說着說着便委屈地哭了起來,張、柳二人也不便多言,四人抱在一起痛哭了一炷香的功夫,何氏似乎已經下定決心,先行回家了。
林绾好奇地讨教:“所以她還會和離嗎?”
張思卿:“這便看她自己了,我們也不好插手。”
三人長長地歎了口氣。
于是話題一轉,問起林绾滿臉疲态是怎麼回事。
這回輪到林绾吞吞吐吐,猶豫半天才将昨夜之事如實道出。
張思卿頗為震驚。
“聞老闆都這樣了,還能克制?”
柳氏感歎:“果然是正人君子。”
有了何氏鬧和離一事,林绾心中也如一鍋亂粥,二人成婚三年還未圓房本就少見,在昨夜的情形下,聞景顯然沒有隐疾,那為何到了關鍵時刻又克制住?
她想得出神,不自覺将心中想法念叨出來:“莫不是我不夠貌美?”
張、柳二人默默翻了個白眼。
最後她們給出了策略:為避免重蹈何氏的覆轍,決定撮合二人。
*
醉仙樓另一側,走廊盡頭的包間内,茶案兩側有人相對而坐。
茶盞上方水汽缭繞,茶湯清澈,隐隐散發着清香。
“阏京的茶,怕你太久沒喝,忘記它是什麼滋味。”齊允南跪坐倒茶,看似漫不經心地提醒,實則帶了些告誡的意味。
聞景接過,嗅了嗅茶香氣,不可置否地說:“我離開阏京時,還在是個未成型的胎兒。”
齊允南動作一滞,當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可心中有話不吐不快,索性開門見山。
“話雖如此,可你别忘了身上背的擔子,那麼多人都等着你呢。你倒好,縮在陵州的溫香軟玉裡,派了多少探子給你遞消息也不回,可把我們急瘋了。”
聞景忽地想起昨夜懷中所抱之人,确實稱得上溫香軟玉一詞,不自覺勾了勾唇角。
齊允南看見這一幕更是惱怒,“我跟你說話呢!你想什麼?還舉不舉事了?你要是撂挑子不幹了,我這就去信舒老将軍,讓他老人家回鄉頤養天年得了!别跟着你這沒志氣的!”
聞景擡眸看他,眼眸中沒有一絲溫度。
齊允南一下子氣勢滅了,蔫了下來,畢恭畢敬地行禮。
“恕我僭越,不該說氣話。”
聞景虛扶了他一把,語氣中有些不耐,“你是我最後的親人,不必行這些見外的虛禮。”
“何況,已我已去信舒老将軍,定下三月後起事。阏京有秘聞,太子人選已定,冊封之日便是我們起事之時。”
齊允南喜不自勝,禁不住往他肩上來了一錘,“好!好,我等了這麼多年,就是在等這一日,終于能将這麼些年的屈辱洗刷!”
聞景也忍不住微微一笑,幽深的眼眸中有殺意湧動。
足足二十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