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吃飯嗎？”

“啊？”

明楓在開車的空隙看向宿雨，“我說，要不要去吃飯。”

宿雨不太想如此麻煩明楓，就想着拒絕。

結果明楓補了句：“我也餓了。”

“額這……”宿雨問他，“明總，你能堅持到月上花城嗎？”主要是她不知道明楓的餓是餓到哪種程度。

“應該不能。”

“那明總我們去吃飯填個肚子吧，”宿雨打開手機，“我跟存說一聲。”說完，她肚子又響了，這次還比剛剛大聲多了。

“呵……”

宿雨尴尬又羞赧地把頭往下埋，車内音樂聲都蓋不住她的胃鳴，以及，明楓那明顯的笑氣聲。

丢臉丢大發了，宿雨此刻真羨慕明楓，肚子餓了竟然能不叫……

城市車流穿梭，光影斑駁，車窗外的萬物模糊。

偏巧此刻下起絨雨，騰起的雨霧彌漫了車窗，朦胧了外面的真實。一切亦真亦幻，似乎在締造屬于宿夜的沉夢。

宿雨喜歡在坐車時望向窗外看風景，即使現在雨霧萦繞，但雨滴一點一點打在車窗上，也算是别有一番的興緻。她喜歡看一個雨滴溫溫往下滑，然後跟另一個雨滴彙合凝聚，最後滑落的過程，莫名地解壓。

這條路宿雨其實不熟，但她觀察到明楓是開到了一條商業街附近，明楓眼尖找到個停車位停下了。

“帶傘沒有。”明楓停了車，扭頭問。

宿雨開始翻包，還好單存早晨給她塞了把。宿雨拿出來，搖了搖給明楓看：“有的！”

“拿上下車。”

“哦，好的明總！”宿雨拿着傘開了車門下去。

外面下着淅瀝小雨，宿雨連忙撐開傘跑過去遮住自家上司。她感冒還沒好加重不打緊，明楓這金身之軀可得悠着點保護好。

雖然是下着雨，但商業街路上行人還是摩肩接踵，道路兩邊廣告牌林立，色彩斑斓變換。

玻璃的幕牆透射跳躍的燈光，處處盡顯都市的繁榮與絢麗。雨水滴落在街道的一處處水窪中，如同飛舞的蝴蝶。

明楓比宿雨高出不少，所以宿雨幾乎是把整個左手舉直了才能避免雨傘磕碰到明楓的頭。她還要找準角度将傘往她明總那裡傾斜，以緻于沒走幾步路，她就感覺到手有些酸了。

明楓擡眸看了看與自己的眼睛幾乎平視的傘，叫了旁邊似乎十分努力的女生：“宿雨。”

宿雨應擡頭，然後傘也跟着幾乎完全傾斜過去明楓那邊。她看見明楓微皺着眉，然後直接從她手裡奪過雨傘，換成他來撐着。

“明總？”宿雨不解。

明楓沒看她，撐着傘示意她繼續走：“嫌感冒不夠重？”

原來是怕她被雨淋到加重感冒嘛……

“沒有啊明總，”宿雨說，“我已經九成好了，你看，我現在已經能完整地說話了。”

明楓睨了她一眼，道：“淋一場雨就打回一成了。”

“有人說過，大病過後會有庇護的，明總，”宿雨睜眼說瞎話，“所以我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再感冒了。”

“聽誰說的。”

宿雨沒猶豫，道：“我朋友！”

“哦，”明楓風輕雲淡地，“單小姐。”

宿雨看出明楓并不相信這個過家家一樣的說辭，解釋：“其實還挺真的。存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好不容易痊愈後就很少生病了。反倒是我變得特别容易生病，一次生病時間長又很遭罪，她就安慰我說‘大病過後會有庇護，現在的痛楚都會在将來帶來福澤的’。”

她邊說邊看明楓，眼睛在夜晚燈光照映下更為明亮澄澈，“所以明總，如果你相信的話，說不定真的就能靈驗呢。”

“我不信這些。”明楓說得很幹脆。

宿雨也沒執着于讓他相信，就說：“沒關系啊，明總你不相信的話，那我替你相信好了，然後跟上天說，把這份福澤降臨到你的身上。”

明楓微怔，默了一秒：“我從不許願。”

“因為事與願違嗎？”宿雨問。

“懶。”

“……”

“存也是不信，不過我信哈。那我就替老大你許願好了，祝你順遂無虞，每一個明天比每一個昨天要更幸福！”

“好吧。”明楓無奈一笑，說，“謝謝你的許願了。”

“不客氣。”宿雨回應他，“不過……明總你這麼優秀，我相信很多願望你不用許也可以實現的。”

正當宿雨以為明楓不會繼續跟她探讨這個無聊又天真的話題時，明楓忽而停下步伐。宿雨順着他撐傘的手往上看，注意到他把雨傘完全傾斜在她這邊。

雨小了，霓虹燈光把毛毛細雨照得更加明顯，好像現在下的不是雨，而是雪。

“不一定。”他說。

明楓身後是璀璨燈光，宿雨卻覺得，明楓是處在黑暗中的。

因為他逆着光，所以光無法照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