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夫人臉上露出不屑之色,“嘁!狐媚子慣是會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勾 | 引男人。”
溫阮聽着,不知母親罵的是蘇岺辛的妾室,還是溫家的姨娘。
“身為正妻,你當勸誡丈夫、管教妾室,休要讓旁人以為一個賤妾也能爬到你頭上,笑話你,笑話咱們溫家!”
溫阮垂着眼眸,隻覺心口揪着疼。
從小到大,母親對她似乎隻有規矩與訓斥,從不曾問過她委不委屈。
“近來,溫家鬧的笑話已經夠多的了,你那庶妹與徐大郎和離,你弟弟溫铮擰不清,打到徐家去,壞了操守,躲在家裡,不知禦史台幾時上家裡逮人。他才剛入官場,留下這樣的污點,往後怎麼辦?你與岺辛好言幾句,讓他想一想法子,幫溫铮将這事圓過去……”
“母親,你知道的,他從不徇私。”
“不徇私?那是對外人!溫铮難道算外人?你若連自己的親弟弟都幫不了,白在這武安侯府活着!”
母親說了重話,溫阮心裡難受,忍着淚意點頭答應。
溫夫人臉色緩和幾分,帶上些許譏諷之色,“都怪你庶妹不安分,整得家裡雞飛狗跳……”
溫阮一聲不吭,心裡卻想,庶妹若是不鬧騰,母親要如何向旁人展示自己身為主母的慈愛、大度?
“另有一件事也讓人笑話——魏承松那個窮酸探花,當年上咱們溫家求娶你時,誰料到他會有今日,他如今雖是禦史台新上任的禦史中丞,但比不得岺辛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吏部侍郎,我就怕他小人得志、故意報複溫铮,外面多少雙眼睛等着看咱們溫家吃癟……李家的女兒李知月,從前樣樣不如你,嫁了魏承松,今時倒是有些風光,據說前不久還懷上了身孕,就這一樁,便把你狠狠比了下去!”
說着,溫夫人從袖中掏出一個墜着流蘇的紅符,“李知月本來也是不能生的,我多方打聽,才尋着那助李知月得子的道人,為你求來這隻符,你務必将它放在枕頭底下。如此,興許很快便能有孕。”
有孕,有孕!人人都要她有孕,仿佛,不能有孕她便不算個人!
溫阮心裡煩躁,為了盡管送走母親,隻好事事順從,讓母親看着自己将紅符壓到枕頭底下。
溫夫人滿意點頭,離去。
送走母親後,溫阮快步走到儲物櫃前,手伸進櫃中,抓兩把綠豆撒氣似的扔進竹籃裡。
看着籃子裡的綠豆,溫阮漸漸消氣。
知月有了身孕,是好事。
想着,她從櫃子第二層的綢袋中摸出一顆紅豆,笑着裝進精緻的小荷包中,而後拿起竹籃,走出房外,一路來到小廚房,挽起袖子……
畢竟她有求于蘇岺辛,該做得多些、以示誠意。
廚娘準備飯菜,溫阮則熬煮着她最拿手,恰巧也是蘇岺辛最愛喝的綠豆湯。
等到綠豆湯煮好,飯菜也差不多備好,溫着。
溫阮吩咐丫鬟去路口等着,見到世子回來,便引來房裡。今日雖不在蘇岺辛守着的“六回”規矩中,她以正妻的身份讓人去請,該是能将人請來的。
溫阮端着綠豆湯往房中走。
門邊醒了瞌睡的小黑狗,汪汪撲到她腳邊,昂着小狗頭,兩隻黑黝黝的眼睛放着光,垂涎欲滴地望着熱騰騰的綠豆湯。
溫阮笑着繞過它,說道:“這可不是好東西,小狗不能吃。”
小黑狗嘤嘤兩聲,賭氣地跑走。
望一眼天,估摸着還有些時候,溫阮讓丫鬟備水,走進淨室,褪去衣衫,坐進溫暖的浴桶中。冒着白氣的熱水中,散着杏花紅豔的苞衣。
溫阮伸出一條白細細的胳膊,另一隻手往上面撩水,晶瑩的水珠劃過凝脂一般的肌膚,留下氤氲的熱氣。
拂開水面的杏花苞衣,溫阮看着自己在水中半隐半現的身子,心裡漸漸萌生出不服輸的傲氣,論容貌、論身材,她一點不比人差!
撫着纖薄的肩膀,溫阮想着,蘇岺辛從不徇私,隻是一碗綠豆湯,恐怕很難說通他……男人若是在那事上得到滿足,總會更容易說話些。
從前,她以為蘇岺辛不一樣,但他到底是個男人,也有為女人瘋魔的時候,隻不過……那個人不是她。
想到蘇岺辛曾與别的女人翻雲覆雨,溫阮心裡很不舒服,但轉念一想弟弟若是落到禦史台吃了苦頭,母親必定不會輕易饒過自己。
那些嚴厲的表情、譏諷的話語,溫阮從小看着、受着,一想到便害怕,掌心也疼起來,那是母親生氣時,用藤條打爛她的手心留下的記憶,這麼多年過去,盡管她已不在溫家,仍舊忘不掉。
相比起來,用上一些母親瞧不上的狐媚手段,似乎算不得什麼,母親畢竟不能知曉她與蘇岺辛的房中事。
她再最後伺候蘇岺辛一回,保住溫铮再想别的。
想罷,溫阮叫來丫鬟擦洗幹淨身子,出浴,挑一件襯氣色的粉裙穿上,披散的烏黑秀發晾幹後,随意地挽在一起,顯出一種慵懶的魅 | 惑。
鏡中,美人低垂美麗的面容,發間,露出一截白細細的脖子。
溫阮将散着淡淡杏花香氣的香膏,一點一點抹在手腕、手肘、脖頸、胸口,然後對着銅鏡,點上淡紅的唇脂,靜靜地看着鏡中的自己。
院子裡的杏花還未開,她卻先一步領略杏花的命運,無非是供人賞看、擺弄、把玩。
她得讓自己更美一些、更香一些,更不知羞恥一些……
想着,她起身走到裡間,猶豫一陣後,紅着臉躲進床榻裡,放下簾子後,悄悄褪去亵褲——若是到了那一步,蘇岺辛應當能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