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語并不在意那三人是離開或者留下,自春華秋實·傘被毀的那一瞬間起,她就明白此戰不是築基期修士能應付的,即便四人通力合作希望也十分渺茫。
躲?
王語一開始是這麼打算的,所以她才會反向回到島上,計劃利用黑霧掩蓋自身蹤迹,尋求進入妖骨天地的機會,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對方接下來的舉措打消了。
巨蟒追上來的速度太快了,不要命的快。
正常來講隻要是有痛覺的生物,趨利避害應該是它們刻入骨子裡的本能,但眼前這蛇妖不一樣——它腦子好像有問題!
無論王語是口頭議和,亦或者是武力勸退,一概不聽,一股腦地就要追殺她。
王語從未感到如此憋屈過,關鍵是她連逃命的理由都不知道,整個人雲裡霧裡的,離譜程度直追系統對‘中吉’的解讀——對,今天她出門前算出來的又是中吉!
中吉!就這?
好氣,再忍就不禮貌了哈!
就這樣,一人一妖在黑霧中追逐了一段時間,靈力不斷被消耗的同時,王語三年來積攢的符箓也在飛速見底,如今可用的就剩下五張幻劍符和一張無相掌·殘符,還有一張不清楚威能的三元重水符。
三元重水符,從名稱上可得知此符為控制符,可她不确定此符能否控住身後這結丹妖獸。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
王語用霜鳳·笛給自己加了一個短暫加速的增益,轉過身來一言不發地盯着那距她隻有幾步之遙的青綠巨蟒。
她下定了決心,若是連這三元重水符都攔不下對方,那就切号讓那元嬰魔修出來與其争鬥,隻要她還保留切号的主動權,就算之後真有隐患也顧不上了,總好過此時身死道消。
念及此,王語将一股靈力注入紫色符箓中,又暗喝一聲‘去’——
被王語寄予希望的紫色符紙眨眼間化作一片水霧,流淌着滿是五色霞光的重水,以一種輕柔曼妙的姿态将面前的巨蟒牢牢包裹,無論那巨蟒如何掙紮都像泥牛入海一般被輕易化解了。
沒有發生一丁點聲音,重水之内的巨蟒就像被無形空間内外隔絕了一樣,無論是它的怒吼,亦或者是奮力的反抗,一切都發生得悄然無聲。
王語卻不敢有一絲懈怠,依舊如臨大敵般地緊盯着眼前,左手則捏上一顆中品靈石默默恢複自身靈力。
原地觀察了一會兒,王語總算确定三元重水符對此妖是有效的,她略微松了口氣,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顆黑色圓珠——搜魂珠。
不弄清楚自己被追殺的緣由,王語是如何都放不下心的,但願這件殘次品還能發揮點餘熱吧。
黑色眼珠懸浮至半空中,像一隻睜開了的眼珠,一道紅色的光芒投向被困其中的巨蟒蛇妖。
王語閉上眼,一縷神識投入搜魂珠内,意欲探清背後真相,可下一秒她又分外疑惑地睜開了眼。
“奇怪,此妖怎會沒有元神?”
就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正對面的黑霧中竟走出來一個陌生的黑袍青年,兩人的視線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對了一眼,隻是一個選擇後退,另一個卻愣在原地。
後退幾步的那方自然是王語,面對這突然冒出來的假丹修士,她的警惕心驟然拉滿,野外殺人奪寶在修仙界是屢見不鮮的常事,尤其是現下她還處于更劣勢的一方。
程裕珩注意到她的動作,并沒有出聲解釋什麼,而是後退一步以示自己沒有惡意。
他先是側目看了一旁被重水包裹的青綠巨蟒,又當着王語的面取出一口金色巴掌大的小鼎,低頭默念着什麼,忽地一道金色從他身後冒出,像極了一口虛光幻鼎,再一細看,而那幻鼎中央竟有一條外形非常接近的青綠巨蟒虛影。
青綠巨蟒的虛影,亦或者說是它的元神,與本體失去理智的狂躁不同,灰白色縫狀的豎瞳内隻是冰冷地倒映着王語的模樣。
“能控住我的本體,倒是有幾分本領。”青綠巨蟒的元神沙啞着嗓音道,“該你了,程道友。”
程裕珩颔首點頭,視線轉向一旁的王語,言語十分客氣:“虞仙子,可否先讓我們将青衡君的本體收下?我知曉仙子心中有諸多疑惑,待此番事了,程某必将如實告知。”
“……”王語神色微變,克制着将無相掌·殘符抛出的沖動,此人假丹修為能看破自己的化形她并不意外,但對方卻提及了‘虞仙子’這個稱呼,其背後代表的意義就不同了。
氣氛短暫沉默了一會兒,王語垂下眼眸,揮手将三元重水符收入懷中,五彩斑斓的重水剛一消失,那元神就在巨蟒本體爆起之前沖了過去,二者合二為一。
程裕珩則将融合中的巨蟒收入金色小鼎内。
王語雙眸微眯,貌似平靜地看着這一幕,并未開口。
“多謝仙子相助,在下程裕珩,真靈門天境峰。”程裕珩主動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原來是真靈門的紫臨真人,”王語在赤蘭谷滞留過一段時間,也聽聞過真靈門紫臨真人的名聲,随即褪去身上的僞裝,化作一位青衣女修,遠遠地朝對方斂衽一禮,“自在觀,虞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