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水霧又逐漸升起,聚集在腳踝高的位置。
順着霧氣望去,站在不遠處的正是一身棕衣的周意。三指旋轉,手臂直直向前,昭示着他是襲擊之人。
朝天臉色陡然一變,餘光快速掃視着四周。
原來刺中她後背的竟是洞内的特殊晶石,難怪傷口處像灼燒般疼痛。服用的丹藥雖快速的愈合表層的傷口,然而晶石内部詭異的白氣似乎滲進了她的身體,丹田處似有千萬滾燙的細針刺痛着她的神識。
朝天慘白着臉,死死捏着手中的劍柄,緊盯着幾丈外掐指禦氣的男修,用邊緣視線探查着周圍能夠閃避的位置。
男修展腿躍起,朝天内心一緊,顧不得避免破壞靈石陣法,數道符咒呈弧形在晶石前方爆炸。
與此同時,混合着揚塵水霧,璀璨的金色屏障再次出現。
然而劍光一閃,周意如飛矢般沖過幾層光幕,直沖冰凍着男人封印的晶石而來。
“锵”的一聲,劍狠狠撞擊在靈石之上,尖銳清亮的聲音回蕩在空洞之内。随着而來的輕微的“滋滋”聲,細密的裂紋迅速蔓延開來。
躲在靈石側方的朝天一愣,沒想到周意竟不是沖她而來。
朝天壓低身子,緩緩向後退去,卻突然發現一股鮮紅的液體混合着水流,逆着重力湧向巨型晶石。
血水呈絲線狀探入靈晶中的男子,男子胸口的空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一顆漆黑的元晶。元晶色澤深沉如墨,将所有人的視線聚集于此。
朝天掐着手心,克制住上前的沖動,在周意鑿晶石時墊着腳向後退。
沒等她走遠,晶石前方裂成幾塊,露出沉睡的男人。
晶石的碎片四分五裂,朝天感覺心髒傳來細密的疼痛,識海中仿佛有道聲音催促着她阻止周意的動作。
周意面無表情,沒有絲毫眼神分給她。他一把握住黑色元晶欲往外拔。
朝天感覺心髒像是被他捏住一般,強壓讓她踹不了氣。血液瞬間湧上臉頰,整個識海都在叫嚣着将黑色元晶據為己有。
靈氣瞬間聚集在足尖,不過一個呼吸,朝天便出現在周意的面前。左手的劍抵住周意的脖頸,右手牢牢握住元晶。
周意面色如常,甚至連眉毛都未曾動得分毫。隻見他單手立劍,右手如鐵鉗一般,仍死死把住晶石。
劍與劍交錯摩擦發出“呲啦”的刺耳聲響回響在空洞中。兩人互不相讓,靈氣飛速遊走在經脈,通過手臂相互抗衡。
白衣男人的四肢後背仍被凍在靈晶中,上半身随着兩人的争奪元晶微微起伏。然而長在男人身上的晶石卻怎麼也無法拔出,兩人用盡全身力氣也無法撼動它分毫。
築基期的修士尚不能進入自己識海,然而翻騰不息的識海仿佛蔓延至體外,朝天眼前竟隐隐出現深沉的虛空。一個晃神,朝天便被周意砍中。
血液順着手臂流向元晶,疼痛混合着酥麻攪亂着她的神經。朝天扭曲着面容低吼一聲,試圖擺脫異樣,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抱緊黑色元晶。
沾染着鮮血的食指緊緊摳住元晶,每一根青筋都在用力時凸顯出來。她不顧一切的向外拔,原本牢牢固定住的元晶竟出現了松動。
霎那間,空洞頂部猶如被巨斧劈開一般,驟然裂開一個駭人的巨口,刺骨的湖水如瀑布般從那巨口傾盆而下。山洞在這洶湧的沖擊下劇烈震顫起來,仿佛随時可能崩塌。所有的冰晶靈石随着地表開始瘋狂震動。
視線被水瀑遮住,朝天攀住濕滑的透明晶石試圖穩住身形。原本能恢複靈力的幽冥池水卻在此時無法補充絲毫靈力,反而讓她的經脈隐隐做痛無法正常運轉靈力。
又随着一陣爆裂巨響,天地倒懸。像是被人抛在半空一般,水瀑瞬間退去,刺眼的陽光讓人睜不開眼,而後被重力狠狠地摔向地面。
朝天隻覺得全身如遭重擊,骨頭仿佛碎裂開來。她趴在地面上,幹嘔着吐出血沫,好一會兒才恢複。
她擡頭一看,身邊竟圍繞着一圈天衍宗長老。與平日裡莊嚴肅穆的面容不同,好幾位長老瞪大眼睛,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周如清更是像個木頭一樣呆愣愣地微張着嘴。
“你…你,将元晶放入盒中…”周如清結結巴巴地說道,手中拿出一個布滿符文的透明寶盒。
朝天這才意識到她的手仍抱住黑色元晶。
一道黑色的煙霧從她的手心伸出,包裹着黑色的元晶長在白衣男人的胸膛。她微微擡手,元晶竟輕易地從男人屍體上摘了下來,隻是裹纏着晶石的霧氣又綴連着男人的傷口,将三者連在一起。
微妙的共感傳入朝天腦海,四肢略有些僵硬,仿佛她也被困在晶石中。
周如清将盒子向前遞了遞,急迫地說道:“快将元晶放入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