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剛蒙蒙亮,朝天和姬羽眠便離開了院落。
臨水邑和她之前去過的城池大不相同,沒有宏偉高聳的城牆,臨水邑城邊隻圍了兩人高的石牆。甚至在兩人肉眼可及之處,本應延綿不絕的城牆豁開一個大口,顯得破敗不堪。讓人不禁懷疑,這城牆隻是做做樣子。
本以為大清早不會有什麼人,沒想到城門已經有不少人在進出了。木頭做的城門被不知什麼材質的金屬和石牆鍊接在一起,看起來搖搖欲墜。但進出的人都刻意避開城牆,倒也沒有将大門擠破。
臨水邑的人這麼講規矩的嗎?朝天剛這麼想,便看見一人站在城牆破損處,一個空翻輕松地躍入了城内,動作敏捷而熟練。
姬羽眠對此倒是接受良好,擡腳混入人群,輕松地進入了城内,他的舉止看起來頗像城中的人,毫不突兀。
一踏入城門,朝天便被一股奇異的氣息所包圍,仿佛身體與周圍的環境瞬間建立了一種微妙的聯系,能敏銳得感知到周圍人群的複雜。魔修和靈修都毫不避諱地向外溢散魔氣或者靈氣。朝天和姬羽眠在這奇特的人群中反而顯得毫不突兀,融入得恰到好處。
街道兩旁,商販們熱情地叫賣着各種稀奇古怪的商品。人群中的老年人少之又少,偶爾見到的一位老人,雖滿頭銀發,卻眼神明亮,步伐矯健。他們穿梭在人群中,若是遮住頭發,則與年輕人一樣充滿活力,讓人不禁懷疑他們的真實年齡。
兩人沿着街道緩慢前行,目光在人群中不斷掃視,試圖找出任何一絲異常。然而,這裡的每個人都如此與衆不同,令兩人感到有些無所适從。
就在這時,一名身着灰袍、明顯是魔修打扮的人,突然發出嘶啞的嚎叫,雙手在空中胡亂抓動,整個人看起來極度不正常。緊接着,他喪失了理智,開始在街上肆意攻擊周圍的人。
朝天神情一凜,立刻握住劍柄。姬羽眠卻迅速捏住她的手,輕輕地在她的掌心點了一下。
順着姬羽眠的目光望去,她發現四周的人面色平靜,甚至那些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也隻是滿臉煩躁地往魔修的反方向跑去。身負修為的人則舉起手邊的防禦法器,形成了一道道無形的屏障,但沒有人主動攻擊失控的魔修,似乎都在等待着什麼。
姬羽眠也學得有模有樣,将法器撐到兩人面前,站定觀察情況,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惕。沒過一會兒,魔修便抽搐着倒地,身體不再動彈。街邊的人們仿佛松了一口氣,迅速恢複了之前的行動,繼續他們的日常。
人群中擠出一個隻穿着褂子的壯年男子,他的肌肉線條分明,顯得十分強壯。他毫不費力地扯着魔修的屍體甩到肩上,便沿着街道深處走去。周圍的人紛紛讓路,沒有人阻攔,也沒有人多看一眼,仿佛這種事情在這裡司空見慣。
“這什麼情況?”她忍不住小聲問道,“普通人都這麼大膽的嗎?”
“至少我家附近的村民不是這樣的。”姬羽眠也面帶感歎,“可能這就是臨水特色。”
“這種事在臨水邑一月沒發生上百次,也得有個幾十次。大家早就習慣啦。”姬羽眠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一道年輕的聲音。兩人轉身,看見背後飯店的窗口探出一個小厮,他打扮時尚,頭發梳得油光水滑。
“兩位是剛來臨水邑吧。”
“這種修士突然發狂的事很常見,不會造成嚴重的影響。而且出了什麼事,臨水商聯也不會坐視不管。”
小厮眼睛一轉,随後暧昧一笑:“對于兩位這樣的人,臨水邑也是個絕佳的好地方。若是被人追到這兒,隻要不出這城,其他人便不會對你們怎麼樣。”
朝天這才發現,姬羽眠還牽着她的手,想來他倆是被這小厮誤會成私奔情侶了。
朝天倒也不解釋,一挑眉,做出大小姐的派頭:“你說的臨水商會是什麼?這臨水邑都歸他們管?”
小厮呵呵一笑:“這說來話可就多了,兩位要不然到裡面一邊吃一邊聽我說。”他一直盯着朝天,顯然看出兩人之中她做主。
朝天有些猶豫,這店招牌黑白各一半,花裡胡哨地寫着“臨水第一大酒樓”,看着不是什麼正經的地方。她往裡一瞥,又見大堂内正道魔道人都不少,正常坐着吃飯,倒也就帶着姬羽眠進去了。
兩人一看菜牌,倒也都是些普通菜,随意點了些便向小厮打聽起了消息。
小厮将兩人領進酒樓之後也沒有不耐煩,反而認真地說起了兩人詢問的消息:“臨水邑和其他城池不同,并沒有所謂的城主以及維護治安的私兵。維持秩序的是由城内幾大商行組成的臨水商聯,商聯花錢雇人維持行商居住環境,不會限制人員進出城,方便任何人自由行商。”
小厮挺着胸膛說:“我們臨水第一大酒樓便是臨水商聯的成員之一,即使是摘星閣分号的管事也要和我們老闆在一張桌子上論事。”
朝天問道:“臨水邑内有無較為安全的客棧?”心裡盤算着拿調查當借口在這裡修煉,畢竟這地方放魚龍混雜,是探查體内灰霧的好地方。
“沒有哦。”出乎朝天的意料,小厮道:“城内沒有任何公開的客棧。臨水邑内的商家都有保護客人安全的責任。客棧房門一關,便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才不會有人想不開在城内開客棧。不過呢,”
小厮低下頭悄聲道:“有些手頭緊的人,倒也會私下将自家房間租給客人。你們要是有需要我可以給你們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