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

江野坐在在附近派出所的椅子上，結果沒等到導員和班主任，等到了一個他最不想見的人。

甯辰滿臉焦急的沖進來，看到他平安無事疏松一口氣：“還好還好，沒事就好……”

而江野的視線則略過甯辰看向他身後的季連城，舌頭突然打結。

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嗎？為什麼總能遇到他？

季連城這次有些不同于尋常，從進門隻是淡淡掃了他一眼，便擡腿往裡面走。

甯辰則來到江野身邊坐下檢查他身體：“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江野抽回手臂：“沒事。”

甯辰擔憂的看着他：“那，那警察叔叔有沒有說什麼啊？”

江野搖頭：“放心，我是正當防衛，沒事兒的，而且那群混混過去身上都有記過，這次也不是初犯了，一查就能查出來。”

甯辰：“那，那這次他們也是……”

江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找事兒者賤，我隻是還手，下手有分寸，不會給他們打殘了。”

甯辰：“哥，我叫你一聲哥，你還挺有分寸的，下次絕對不會帶你出來玩了。”

江野：“……”

“還想有下次？”突如其來的聲音響起，有些冷冰，聽起來語氣很不好。

江野感覺頂上投下一片暗沉，他擡頭看去，季連城正冷冰冰垂眸看着他。

對方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讓江野很不舒服。

江野收回視線起身，拍拍褲褶：“我可以走了嘛？”

季連城粗略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江野愣在原地，半晌回不過神。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季連城好像是有些不愉快。

不，不是感覺，是真的，對方生氣了，情緒波動，連帶着臉色都甩出來。

季連城平時不這樣，至少在江野印象中從沒見過對方拿這種臉色對别人，包括他，季連城一直以來都是一副惹人讨厭的虛僞做作模樣，臉上經常挂着适當而禮貌的面癱神色，偶爾會露出一點假惺惺的笑。

從不會露出這種……讓人難以理解的氣勢洶洶神色。

江野有些拿不準，這時，走出來兩名警察對他說：“你同學給你做了擔保，你沒事兒了，快走吧，江大也快關門了。”

甯辰：“好的好的，警察叔叔，我們走了，快快，野哥，走了走了。”

江野頓時有種說不清的感覺，有些無厘頭，往外走時他才想起來問甯辰：“不是讓你找老師，你怎麼把季連城帶來了？”

甯辰一撇嘴：“這個點哪有老師啊，導員都睡了，再說了……去酒吧這種事找老師不太好吧……萬一被記過可就完了。”

江野：“說的也是，但……你怎麼又找到他？”

甯辰：“巧合了，我偶然遇到了學神，他當時正和人一起打算去吃飯吧，撞上了，就說嘴一問，然後他說他派出所有認識的，就……”

江野指尖輕顫，他看向前方距離他們大概七八米遠的季連城，對方走的不快不慢，這麼看着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雖然不合時宜，但江野還是忍不住問甯辰：“他……當時跟誰在一起？林伊純嗎？”

甯辰：“不是，是個男的，看上去比咱們大，可能是他的合作夥伴吧？”

江野默默“奧”了聲，沒了下文。

此時此刻，他心裡猶如千針亂麻，說不出的感覺，不舒服，憋屈，不痛快，以及……羞愧。

羞愧？他……為什麼會羞愧，這種情緒是對季連城，還是他自己？

還有季連城，他該不會是故意的來看他笑話的吧？

不，應該不是，如果是想看他笑話，剛剛一見面季連城就會譏諷他，可對方卻沒這麼做。

江野思緒萬千，怎麼也想不明白。

甯辰在一旁輕咳一聲：“是不是應該過去跟他說一聲謝謝？畢竟是他保的你。”

按理說确實如此，不過江野此刻礙于面子死撐着，硬着頭皮說：“我沒讓他來，是他自願的。”

季連城不知是不是聽到這話，忽然停住腳步，見狀，江野也不由得停下。

他們距離江大校門口就隔着一條馬路，居然開始久久不前。

甯辰見狀急忙捂住肚子說：“我，我想去拉屎，先走了！”

江野：“……”

甯辰跑路了，就剩江野和季連城二人一前一後，距離四五米遠的樣子，乍一看這站位還有些滑稽。

江野正猶豫着要不要過去跟對方說聲謝謝，可當他猶豫的時候，季連城竟轉身大步流星向他走過來。

季連城來到跟前，呼吸是少有的急促，在入秋的夜裡顯得格外滾燙。

江野竟然有些緊迫，下意識想後退，卻不想被一把抓住領子，對方用力揪住他拎到前。

江野驚了，這是有生以來，季連城第一次抓他領子這麼對待他！

頃刻間他腦子短路，眼底隻剩不敢置信。

季連城看着江野瞳孔底部倒影着的自己的人影，狠道：“江野，你能不能懂點事兒？”

江野結巴：“什，什麼？”

“你，以後給我安分點，好自為之。”季連城說罷便松開對方，也沒給江野反應的機會轉身就走。

江野此刻此刻也沒了生氣的空擋，腦子裡像是撺掇着說不清的東西，突突直擊他太陽穴。

能不能懂點事兒？安分點？好自為之？

這些話，是季連城剛剛對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