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愣住，他沒想到季連城會這麼說，他内心那道防線在對方每說一次這種話時都會下意識的後退，可很快又被他發覺，再次把防線固定回原來的位置。

江野：“季連城，你真的沒必要這麼費力。”

季連城靠在椅子上：“為什麼沒必要。”

江野嘴角勾出一抹笑，看不出情緒：“好，我就當你是認真的，也假設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矛盾的過去，今天就當成是兩個正常關系的人坐着，可即便是這樣，我們也不可能。”

季連城低眉不語。

江野看了對方一眼，雖然季連城總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可當他這麼靜靜的坐在自己對面，被昏黃的燈光映着時，居然有種虛幻的破碎感。

如果換作以前，江野見到季連城這副模樣一定會嘲笑、會諷刺。可現在，他一點都笑不出來，甚至覺得對方有些可憐。

季連城一直以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少爺，江野從來沒有見過他對誰低頭。但是現在……

江野狠狠掐自己一下，現在什麼呀現在，眼前的人是季連城，不是别人，就算是現在态度服軟跟他有什麼關系？難不成他還要因為對方一時的花言巧語就改變原本的立場态度，這也太不像他了。

“您好，你們點的餐品。”服務員端着菜品放在桌子上，“祝你們用餐愉快。”

江野掃了眼菜品，果然很精緻，他打量了一圈餐廳，感覺裝修很雅緻，有些自然風，很适合跟人約會。

約會……

他現在跟季連城，算是約會嗎？

不，他們怎麼可能是約會呢？他隻是來還人情而已。

他真的是……被季連城接二連三不按套路出牌打亂節奏，并且此刻還在内心質問自己為什麼要跟季連城面對面坐着？為什麼非要這個時候還對方人情？

季連城瘋魔了，不正常了。他也跟着瘋魔了？不正常了？

“江野？”

季連城見他出神，忽然探過一隻手，而江野想也不想就沖那隻手拍了出去，“啪”的一聲，把兩人都打懵逼了。

江野滞愣住，他看着季連城半伸出的手停在距離他眉心兩寸的距離，以及季連城臉上一閃而過的不可思議，蹙眉：“你做什麼？”

季連城大概沒想到江野會打他，盡管打他看上去不像是故意的，但心底還是生出一絲失落，他收回手：“看你出神，想提醒你吃飯。”

江野瞥了眼季連城的手背，發現剛剛那一下竟然被自己拍紅了，内心多少有些愧疚，但表面上他還是佯裝責備：“你……閑的沒事兒不要離我這麼近，我不喜歡别人碰我。”

季連城看着他，笑道：“是嘛，你跟白昊天在學校時每天都會勾肩搭背，你也無所謂？”

江野：“昊天不是别人，是我最好的兄弟。”

“最好的兄弟……”季連城重複這句話，“那麼我呢？你最大的敵人。”

江野沒想到季連城會直接這麼說，因為在此之前他們的敵對關系都是江野定的，而季連城對此是不屑一顧，經常不把他的行為放在眼裡，也正是因為如此，江野對他才會更加痛恨。

可是……他沒想到有朝一日“敵人”兩個字會從季連城口中說出，這麼直白，真的不像季連城。

不過，想到季連城這幾天的所作所為，江野又覺得沒什麼。

江野佯裝滿不在乎：“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季連城反問他：“那你也是這麼想嗎？”

江野蹙眉：“我不想跟你繼續探讨這個問題。”

季連城一笑：“可你以前總把這個問題挂嘴邊，為什麼今天不想探讨了？是因為什麼？”

江野心底“咯噔”一聲，他沒想到季連城會問這麼出其不意的問題，一時間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季連城在一旁靜靜的等着，等着江野的回答。

江野這人，平時看上去挺肆無忌憚的，可真正遇到讓他無法回應的問題和事情時他下意識是逃避的。

這或許跟他小時候的經曆有關。

就好比現在，他壓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季連城這個問題，并且被反問後他腦子裡也一直轉着這個問題。

是啊？為什麼呢？

為什麼突然間他就轉變了呢？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和季連城的關系會發生改變，他從小到大一直關注季連城，在江野眼裡，姓季的一直都是一個可以說出口的對手，能讓江野放眼裡當對手的不多，季連城是唯一。

他以往做的很多振奮人心的決定都直接和此人挂鈎，比如，他高三時，用了短短一瞬間從一個不學無術的校霸變成埋頭苦學的僞裝好學生，這個舉動讓所有人刮目相看，說他轉了性，變了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