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那麼傻。

原來季連城都知道，也明白理解他，所以他才會跟他說“幸運”兩個字。

江野感覺自己鼻頭有些酸澀，眼眶也跟着溫熱起來。

這件事情的細節江野沒跟蘇凝靜提起過，蘇凝靜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她離家出走的那一年多裡發生了什麼，江野知道蘇凝靜過的辛苦，所以她走後也沒有想着去找回媽媽，可那段時間他過的如同人間煉獄，表面看似平靜，内裡已然崩塌。

江天明是不可能好好愛護他，得知兒子對男同學騷擾時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家門不幸，生出這樣的東西，第二反應是把江野打了一頓，皮開肉綻。

江野痛恨江天明，也恨蘇凝靜，但對蘇凝靜更多的是心疼和難以割舍，所以後來隻要蘇凝靜回家不再走，江野便覺得心安，哪怕是後來蘇凝靜和江天明鬧離婚，吵得不可開交，告江天明家暴賭博，江野也是站在蘇凝靜這邊，最後蘇凝靜成功跟江天明離婚并拿到一大部分的家産時，江野默默收藏起自己的眼淚。

他那時覺得，隻要媽媽過的好，他怎樣都行，哪怕是後來蘇凝靜跟别人再婚，重組了一個新家，江野也沉默着接受一切。

這些痛苦和委屈，他最後什麼都無法說出口，隻能埋在心裡，選擇性遺忘和逃避。

但無論怎樣遺忘，夢裡那些痛苦還是會來找他，無處可逃。

眼角流下淚水，江野已經習慣了哭的時候不出聲。

可季連城卻能感應到一切似的，伸手替他擦掉眼淚，然後掰過江野的身子，二人面對面，江野感覺自己眼淚流的更猛了，季連城起初還是用手一一給他擦拭幹淨，最後擦不幹時便停下，就這麼安靜的看着江野，心疼的注視着他。

季連城親吻江野的眼皮，嘗着他淚水的酸澀，他知道江野不擅于訴說，也知道江野的倔強，就算是委屈也會忍，也會裝作不在意。

季連城最近時常會想，如果他早點告訴江野他的心意，江野會不會過的快樂點。

可如果過早告訴他，江野本身就十分的厭惡同性戀這個群體，他同樣的也怕自己被劃分為最讓人厭惡的那一類。

季連城是有私心的，他想和他好好的，不想同那些人一樣。

而事實上，對于自己是否真的是同性戀，季連城并未深入探究過，他不會再對除了江野以外任何一個男女有這種感覺。

随着時間的推移，原本在床上躺着的兩個人越來越不安，心裡的不安，以及生理的不安。

明明是入冬季，江野卻感覺越來越燥熱。

他在黑暗裡看着季連城的眼睛，忽然有些心虛，下意識的躲開對方，他後怕，有些擔心對方會識破他的心思，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

大概是深夜裡人的思想會比較放縱，行為也會乖張，白天不敢做的事情，到了夜晚看不清一切時那種内心的膽怯反而被磨平了不少。

江野之前也多少了解過同性戀的相處模式，甯辰就是，他偶爾也會聽對方唠叨幾句。

同性戀的相處模式跟異性戀差不多，也會正常的約會，牽手，接吻，為彼此而着迷，為彼此而心動……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兩個身體結構相同的男人戀愛。

江野多少知道些細節，在一對男男中，也會分“男女”，也就是攻受，江野不太了解季連城喜歡扮演什麼方位，也不太想去想這些問題。

他和季連城站在關系還沒正式确定，八字沒一撇的事兒，他怎麼就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了？！真是有毒！

可雖然這麼說，江野還是壓不住内心已經開始的躁動，季連城就躺在他身邊，身上似有若無的沐浴露香萦繞着他，讓人難以入睡。

江野閉上眼睛，用力瞌睡，然而無效，不僅無效，還給翻滾出一些其他的東西。

他忽然就想起自己和季連城談網戀那會兒，出的一些損招。

現在想想還真是對不起季連城，他那個時候隻想着怎麼報複怎麼來，完全忽略了季連城的感受，這麼想那個時候的自己還真是混蛋。

江野有些懊惱，特别想穿越回去揍自己一頓。

不過，季連城也真是，還沒正式見面就對他言聽計從的，雖然後面也告訴過他，季連城一早就知道是他，可即便是這樣，季連城就不擔心他會把那些照片發出去？還是說，季連城笃定了他不會那麼做？

“你在想什麼？”季連城的聲音忽然響起，在黑夜裡格外的清晰動聽。

江野猛地睜開眼睛，對上季連城的，他一時間有些啞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季連城這雙眼睛長的實在是太過于妖孽，他就這麼看着你，你就會被無形中蠱惑。

江野移開視線，壓下腦子裡胡思亂想的那些事兒：“沒，沒什麼。”

季連城伸手搭在他腰上，勾住他：“是在想我嗎？”

江野：“……”

江野發現，季連城這人看着禁欲什麼都懵懂的樣子，可事實上悶騷着呢，腦子裡想的東西估計不比他少。

江野清咳一聲：“沒，你想多了，我就是……睡的慢。”

季連城“哦”了聲，那裡面好像還夾雜着委屈一般，江野聽了頓時感覺内疚起來。

他們都躺一起了，還糾結這麼多幹嘛？或許季連城就是想聽他說想他，他說句實話又能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