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之覺得,可能絕大多數的酒蒙子的心态都是差不多的。
比如從就這麼點又不至于喝死我,過渡到就算喝得多又怎麼了,有本事喝死我。
然後就是那些想戒酒又戒不掉的。
宿醉起來時說誰再喝誰是狗,晚上又張嘴就來狗也不是不能喝點。
并不會顯得蘇以安特殊。
但是,這問題誰都能問,唯獨謝不辭最沒資格。
“你應該是有心理準備我說話不好聽的。”
“謝不辭,你明知道他高傲,你還要不擇手段的一遍又一遍的逼着他面對你,然後揭開他最不願意示人的傷疤。”
“你憑什麼覺得世界上的人都要圍着你轉啊?”
“你讨厭蘇以安的理由說白了不就是他高中那會沒順着你嗎。”
人隻站在自己的視角,是永遠也意識不到自己的行為有多自私自利又過分至極的。
确實是從小到大幾乎所有認識的人都把謝不辭當少爺捧着,所以如果沒有方明之剛才這一番話,他也不會思考他之前是因為什麼跟蘇以安變成死對頭的。
方明之沒說錯。
現在回頭看看,真的挺幼稚的。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如果隻是單純想罵他兩句,方明之沒必要選擇當面。
因為圈裡人都知道他脾氣差,随時可能急眼。
“蘇以安說,隻要你把雪團照顧好,不再專門糾纏他,以前的一切他都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還沒等謝不辭回應這句話,就又有讓他一點風聲都沒聽到的新消息砸在他腦袋上。
“他的酒被下藥,他被綁架,和他願意放低底線被包養,是三件事。”
“我知道的隻有三件,估計他不願意說的都數不過來。”
“應該沒一個是跟你沒關系的。”
謝不辭接不上話。
因為方明之剛說的這些,他真的完全不知情,甚至一點都沒聽說過。
而且方明之說了綁架,卻沒說造謠。
蘇以安經曆的一定遠遠不止這些。
“你不用覺得他過得不好。”
“我作為旁觀者,說句不好聽的,一個願意放低底線的omega,混得再差他也不至于缺錢。”
“不缺錢過得再不好,也艱難不到哪去。”
他說得句句是實話,也句句戳心窩子。
謝不辭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跟他有關他又什麼都不知道,還不讓他查。
“跟我有關的沒道理我不能查吧?”
“你可以随意,但這不是你傷害他的借口。”
可是他的初衷明明不是想讓任何人因為他經受苦難。
這句話說完就陷入沉默。
到這份上,謝不辭覺得之前該不該犯的錯都已經犯完了,說什麼都來不及了,索性再開口就換了個切入點。
“如果我把孩子養到上學,他會把雪團重新要回去嗎。”
話說出口之前,謝不辭也不清楚自己想得到什麼答案,但在方明之沒回答的那一小段時間裡,他忽然就想明白了。
蘇以安從小單親,性格原因鮮少有交心的朋友,他爸爸又去世得早。
陷在這樣的圈子裡,沒人知道他有多孤獨。
也許這也是他選擇把孩子留下的一個理由。
“不會。”
不被期待而出生的孩子,本身就不可能獲得愛。
“行,我知道了。”
“你要有事你可以先走,我不會對他做什麼,等他好了我自己離開。”
查肯定是要接着查的,但在查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誤會之前,好像也不太适合有接觸。
“雪團挺可愛的。”
“我的意思是,蘇以安不需要你彌補,不然不至于事情已經過去七八年了你還能不知情。”
方明之是了解蘇以安的。
傳話傳得很精準,謝不辭不需要過多思考就能感覺到,剛才那番話裡的意思,都是蘇以安不願意主動跟他說的。
“等一下,你是說,他知道我聽這些一頭霧水?”
“知道也不影響你惡劣。”
……嗯,這個反駁不了,謝不辭不惡劣也不會有雪團。
牆上的鐘表指針時間很明顯。
方明之擡頭看了一眼時間,随後起身從抽屜裡翻出溫度計又走近了卧室。
聊着聊着就到深夜,謝不辭看着懷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孩子大腦放空了好久,直到在沙發上坐到整個人都是僵硬的,才猶豫着翻出手機。
七八年前的綁架。
那會蘇以安還未成年。
換個思路想想,也許他可以報警然後盯着是誰不讓查這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