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其實她是見過人世間最美好的婚禮的,是一場冥婚,辦在了殡儀館裡,是一個青年男子要跟一個已經逝去的躺在靈柩裡的姑娘,辦一場婚禮。
你說奇怪嗎?真的很奇怪,她第一次見這樣的婚禮,但那場婚禮潔白而又盛大,在滿是哭泣聲的殡儀館裡顯得,炙熱而又真誠,即便幾年過去,但每年的那日依舊能在墓園裡,看見那個孤單的身影。
隻是有的人被命運一步步的推向了火坑,甚至已經預想到自己的結局卻再沒有反抗的能力。
“她說你們同病相憐,你也是這麼死的嗎?”蘇佳甯不知道她在不在但還是問出了聲。
一陣風帶起了落葉飄在了她的腳上。
“我愛的人很愛我……”秦羽的聲音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帶着空靈哀傷。
蘇佳甯卻莫名的有些不忿,輕哼一聲,“戀愛腦都這麼覺得!我還覺得天下所有人都愛我呢!”
秦羽的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眼中卻是說不出的悲傷。
“安靜都死了竟然還怕他,找他尋仇去呀!”蘇佳甯有些不忿。
“她魂很弱,不足以支撐她找到她丈夫,這就是她為什麼要附身你的原因。”
蘇佳甯沉了一口氣,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個原因,隻是覺得安靜懦弱,“所以她是……”
“鬼的行為才是的她們真正所想,隻不過她丈夫留給她的傷害太大了,提起來的時候還是害怕。”
蘇佳甯以一種略帶猙獰的表情,仰頭看着秦羽,她竟然聽着一隻鬼,講着鬼?
其實看到安靜這幅樣子還是于心不忍,但她又能做什麼呢?對着她的遺體縫縫補補遮掩着難以言喻的傷疤。
“你想幫她?”秦羽問道。
“我不知道怎麼幫,交給法律吧,她對我而言隻是一個陌生人。”
陌生人……
她為這個陌生人擦拭身體,清理縫合傷口,遮掩疤痕。
而後便聆聽着這隻坐在操作台上的鬼,講述着她遇見的美好,她的遭遇,她每一處傷口是什麼原因,是怎麼形成的,她說的很淡然就像是在說一個很稀松平常的事。
她們在操作室裡說天侃地,從前生聊到後世。
“其實是很疼的吧……”
小江聽着她的自言自語,早就習慣了,她總是這樣喜歡對着遺體說話,聊聊最稀松平常的事。
“疼呀,鑽心的疼,畢竟十指連心,不過就是因為他把我手傷了,那幾日他一直給我道歉,我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我以為我的日子就要好了……”
蘇佳甯也不再多言,隻是動作不停,為她修飾。
“這個地方,”那鬼指了指,遺體上眼角的一處疤痕上,“這個是我們結婚一周年紀念日的時候,他打的,我的眼睛最好看了,這個疤醜死了。”
蘇佳甯順着她的話語,将她眼角的疤痕仔仔細細地遮掩。
午飯時,大家又聚在一起吃飯,讨論起安靜的事,蘇佳甯這才得知安靜的丈夫在看守所裡瘋了。
“瘋了?”蘇佳甯看了眼依舊站在身後的安靜,又問道:“真的假的?”
“當然那是真的,這個人的家屬竟然還想要讓他去醫院做什麼鑒定,還想給他脫罪呢。”小江忿忿不平。
怎麼會突然瘋了呢?蘇佳甯想不通,莫不是良心發現?不過通常不會。
“聽他說,見到安靜了,真是笑話,可見是做賊心虛。”
她又看了眼身後的安靜,安靜這幾天一直和她在一起呀。
莫不是……蘇佳甯嘴角勾着笑,真有意思。
下班過後,回到家,又見秦羽端坐在沙發上,碎發垂在了眼角的淚痣上,拿着遙控器疑惑地擺弄着。
真笨!蘇佳甯上前給她按開了電視。
“在家呀,我以為你在看守所裡呢!”蘇佳甯笑着說。
秦羽卻并不回應,隻是抱着臂倚上了抱枕。
“我說這高冷的女鬼,怎麼還幹上了扮鬼吓人這麼幼稚的事了。”蘇佳甯眼中帶笑,言語見盡是挑逗的意思。
見秦羽不說話,蘇佳甯又坐在她身側,湊近道:“莫不是真的同病相連,要向那負心漢複仇吧。”
秦羽的身上散發這淡淡冷香,像是冬日裡綻放的白梅,寒冷但卻帶着絲絲香甜。
“你好香呀!”蘇佳甯嗅了嗅。
秦羽眉毛微挑,勾人的眼睛裡透着一絲笑意,“你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