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被沈郁歡這一出弄懵了。
他們還以為這個膽子很野的小明星,怎麼着也該想辦法要景沅一個電話或者微信,再不濟得張名片也行。
結果竟然隻敬了杯酒就走?連個名字都沒留?
反倒是有種景沅被她晾了的荒謬感。
程露韻也被沈郁歡這股子莽勁兒給驚住了,臉色微妙地看着回來的沈郁歡,“你膽子倒是大。”
沈郁歡對程露韻的陰陽怪氣無語。
酒難道不是她讓自己去敬的嗎?
同時又懊惱,應該把杯子裡的酒換成白開水的,反正沒人會在意,她那麼實在做什麼。
壓着上湧的酒意,沈郁歡再三給自己心裡暗示,忍一忍,無論如何忍過今晚。
剛才那杯酒火辣辣地從食道一路燒到了胃裡,接着随血液蔓延開來。
酒勁上來的極快,沈郁歡借口不舒服跟程露韻說自己要去洗手間。
程露韻也不想沈郁歡一直坐在她旁邊,襯的她原本精心準備的造型都普了三分。
給沈郁歡一點教訓的任務已經完成,她隻假模假樣地說了句“快點回來哦”,便不再管沈郁歡。
沈郁歡拿了手包走出宴會廳,酒店的服務人員第一時間上前來詢問她是否需要什麼幫助。
沈郁歡跟對方問了休息室的房間号,在宴會廳的上層有幾間專門為賓客準備的休息間。
服務人員要引領沈郁歡過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沈郁歡酒量奇差,酒品也有待商榷,婉拒了對方的護送。
要是做出什麼不好的舉動被服務人員拍下來,怕是明早的熱搜裡能有她一席之地。
“除了5809号房間之外,其餘的房間您可以随意使用。”
服務人員微笑提醒她,并沒有多做客套。
沈郁歡“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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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沈郁歡離開,景沅接了通電話,屏開衆人,來到樓下的茶室。
和風設計的茶室内,從前叱咤風雲的陳氏集團董事長陳耀珏正将把剛泡好的一壺茶倒進茶盞之中,看到景沅進來,笑着招呼。
“阿沅,來坐,嘗嘗今年的新茶。”
景沅客客氣氣叫了聲“陳叔叔”,随後坐到了陳耀珏的對面。
坐姿松弛慵懶,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些散漫地轉動手中的打火機,聽着對面的人說話。
“十大名茶裡,君山銀針的滋味最是清雅,淡如無味,韻卻深長。”
說話的人年過六旬,雖然兩鬓已白,但保養得不錯,臉上皺折不多,看着不過四十多歲的模樣。将杯子裡的茶飲盡,看向對面的景沅,笑得一臉和藹:
“阿沅,你覺得如何?”
景沅眼皮掀了掀,眸子裡的那點冷淡透得更加清晰,嘴角的那抹笑意越發顯得敷衍。
“銀針的滋味确實清新悠長,不過對我而言香氣還是太過含蓄了些,我更喜歡碧螺春的鮮爽。”
陳耀珏面上和藹愈盛,給景沅隻喝了半杯的茶又添了點。
“年輕人嘛,凡事都喜歡張揚。陳叔叔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鮮衣怒馬,意氣風發。但逞兇鬥狠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人上了年紀就會知道,細水長流才經得住日月。”
景沅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喝了口茶,并不發表什麼意見。
她能耐着性子坐在這裡聽陳耀珏的廢話,已經是看在陳家從前在申城占了一半勢力的面子上了,這從前還得往前數個十年。
陳耀珏今天纡尊降貴地來找一個晚輩,顯然不滿足于她一個模棱兩可的态度。
“阿沅啊,你畢竟才剛接手景氏集團,作風也不好太過強硬,免得被人诟病你冷血無情。“
“陳叔叔,是為了傾城娛樂來當說客了?”
景沅受不了陳耀輝這些老一輩說話總要繞圈子的習性,直接點破他的目的。
“不錯。”陳耀珏點點頭,“就是不知道阿沅你能不能給陳叔叔個面子。”
在他看來,景沅跟傾城娛樂的那點兒絆子着實不算什麼。
不過是前段時間,傾城娛樂的老總趙廣學喝多了幾杯,在酒桌上罵了景沅幾句,甚至都稱不上罵,不過幾句調侃,不知道怎麼就傳到了景沅的耳朵裡。
偏偏,趙廣學是景家現任夫人的外甥。
而景沅,則是先夫人所生。
傾城娛樂本來就跟景家旗下的景歡娛樂算是競争對手,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傾城娛樂投資的幾個項目都出了問題,不是演員暴雷就是制片卷款跑路。
一系列的打擊,景沅下死手的架勢把趙廣學吓壞了,求見景沅道歉無門,隻能求到姑姑面前。
景夫人自覺身份尴尬,又不想被人說吹枕邊風,當然吹了也沒用。
景沅是連親爹都不手軟的主兒,讓丈夫找到陳耀珏過來當說客。
打火機在景沅的手裡轉了圈兒,蓋子合上發出一聲“啪嗒”的聲響。
她臉浮起的那抹笑意散了去,“陳叔叔心善,不過幫人也得看幫什麼人,值不值得幫,不是嗎? ”
陳耀珏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景沅的态度,臉上的慈愛淡了三分。
自嘲似的哼笑:“阿沅,陳叔叔老了,确實沒什麼用了。”
曾經叱咤半個申城的大鳄,身上江湖氣還遺存,若是普通的年輕人,被他這樣一點,怕是立刻就得打着顫把話給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