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失敗,那就是沒有本事,名不副實,不堪大用。
若非他是實實在在的利欲熏心之輩,否則在此之後的發展局面橫豎對他都是弊大于利的。
可如果——他不得不接受呢?
或許成希平不是不想婉拒,而是無法拒絕。
【成希平:姜盛,人和社會都是要向前走的。】
【成希平:無論社會輿論如何,名人效應如何,代理律師如何,審判法官如何……案子還是要審,司法還是要前進,不是嗎?】
【成希平:而且,很多時候案件涉及的影響面廣泛未必是件壞事。不然的話,我們以往又是從哪裡獲得那麼多具有研究意義和參考價值的司法案例的呢?】
姜盛怔了怔,虛心應道:【您說得對。】
如果他沒有領會錯意思的話……成希平似乎是在反過來隐晦地提點他。
蒲謙君和張靳的事情,或許鬧得越大,越對他們的反對者們有利。
案子還是要審,司法還是要前進。
“丁玲玲無疑是聰明的。從事情鬧大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赢了。”
沈鸢的話猶然在耳,明冥之中,沈鸢和成希平之間一些被時光遺落淡漠的師生默契輕輕揭開了一角碎片,而後不待多時,便又被一陣不知名的清風吹散。
姜盛不由得自心頭油然而生了幾分不可名狀的惆怅與難過。
張靳——昌運集團。
蒲謙君——則濟醫藥集團。
成希平,張思劍——惟則律所。
姜盛默默地在心裡将先前的推理關系圖又豐富了一部分。
如果叁舍娛樂、香花大酒店、青色雲雨酒吧和驚喜網吧背後的罪惡産業操盤者是他們,是完全說得通的。無論是張靳及其背後的昌運集團,還是蒲謙君及其背後的則濟醫藥集團,都具有在暗地裡經營此類産業的充分能力。
隻是……這些都隻是姜盛個人的大膽推測,他拿不出證據。
無憑無據,無法指證,反而會過早地暴露自己,還會使得身邊的人殃及受傷。
所以,暗中追查的沈鸢會打算怎麼做呢?
姜盛默默沉吟了良久。
他複又拿出手機,點擊進入了與李善水的聯系頁面。
【姜盛:抱歉,善水,我失敗了。】
【姜盛:你一定想要阻止成老師嗎?】
不多一會兒,李善水便回複了他。
【李善水:抱歉啊,姜盛哥,我知道這很難。】
【李善水:是我太強人所難了。】
姜盛認真道:【沒有強人所難。】
【姜盛:善水,如果你真的一定想要阻止成老師的話,我也不是沒有辦法。】
【姜盛:隻是我要與你确認,你能告訴我你想要阻止他接受委托的前因後果嗎?】
【姜盛:告訴我全部原因并且我之後很可能會利用這個原因去制止成老師接受蒲謙君的委托,和接受成老師最終将作為蒲謙君的代理律師參與訴訟這一結果,你更不能接受哪個?】
對面的李善水不出意料地沉默了。
他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倏然洩了氣一般給出了答案,黯然道:【就這樣吧。】
【李善水:姜盛哥,你是對的。】
【李善水:本來就是我強人所難了。】
本來就是他一如既往自以為是地對他抱有了不該有的奢望,又憑什麼責怪他一如既往地讓他失望了呢?
姜盛默然垂眸注視着屏幕上李善水表述了兩次的“強人所難”,忽而若有所思。
他蓦地發現,在此之前他好像都理解錯了李善水所說的“強人所難”的意思。
李善水提到的為難的人,或許從一開始就指的不是他姜盛。
第二天,蒲謙君和惟則律所的官方賬号對外公布了追究造謠者法律責任的律師函。
成希平的名字赫然列于文末。
央城區法院方面在不久後即有小道消息傳出,據說蒲謙君真的起訴了。
緊接着又有人扒出,說近期張靳和蒲謙君醜料的曝光人其實隸屬于同一團夥,就是存心針對張靳和蒲謙君,這些事情的背後多少與某些見不得光的商戰和利益博弈有關系。
而被調查的丁玲玲和被緊急下架的《我敢說你敢笑嗎》綜藝節目組似乎也牽涉其中。
網絡上随即又是一場沐浴着腥風血雨的狂歡來臨。
【哈哈,你們說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來了,咱社會優質男性就是剛[狗頭]】
【雖說是商戰,但是對家玩得可真夠髒的。。。[翻白眼]這一局,我宣布蒲總和張總完勝。】
【嚴重懷疑是丁豬在背後暗戳戳地搞事,人都進去了還不安分,可真夠無語的。】
【強烈贊同樓上的想法,且看蒲總和張總一剛到底,讓丁豬牢底坐穿[大笑]】
這些消息在網絡上爆開的時候,姜盛正坐在明道樓的課堂裡。
窗外陽光明媚,花團錦簇。
又是一年好春夏。
列表裡的沈鸢和李善水都沉默着,沒有半點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