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在此之前屬下針對與我們的産業相關的網絡信息彙總統計得出的未知數據整理。其中有一部分網絡信息,我們無法追溯到發布者的IP地址。”
“屬下認為,姜盛很有可能即是這些未知數據的發布者之一。”
“确實很有可能。”張靳輕笑了一聲,對文熠的這一猜測直接表示了認可,“但是那又怎樣呢?無論是貴生醫院,還是順達公司,都不是能讓我們揪着端倪查個清楚的。”
“原以為他隻是個命比較好的孤兒,現在看來,倒是我小瞧他了。他的背景,可要比絕大多數的人類都要不簡單啊。”張靳垂下眼簾,左手的指關節随着思考有節奏地輕輕叩擊着桌面。
過了一會兒,張靳擡起眼皮,笑意盈盈地望向了文熠:“文熠,你做得很好。接下來的日子裡,姜盛都會是我們的重點觀察對象。你把他給我盯緊了,一有你覺得有價值的情報,就及時向我彙報。”
“我有一種預感……或許,他能夠為我帶來我想要見的人。”
“請您放心,屬下一定盡忠職守。”文熠也跟着張靳面露微笑,“希望您可以早日見到您想要見的人。”
文熠頓了頓,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張靳的臉色,又道:“張總,除了這些之外,屬下還有一事想要告知。”
“屬下在調查姜盛的時候,自作主張去了一趟習乘先生那裡。習乘先生為我算了一卦,告誡我說,姜盛此人命格貴重,若非窮途末路,他勸我最好不要動他,否則于我而言大不利。”
“張總,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們是不是還是應該早做準備?”
這才是文熠如此執着于“早做準備”的真正原因。
與張靳從事多年,他了解張靳的性子,故而才會兩次鬥膽直谏。
“先再看看吧。”張靳聞言後神色未變,既沒有對文熠私下去見習乘先生的行為感到詫異或不滿,也沒有對文熠向他提了兩次意見而表現出任何的不快。
然而張靳表現得越是淡定平靜,文熠就越是感到毛骨悚然。
果不其然,下一分鐘他就聽張靳用一種雲淡風輕的語氣悠然自若道:“若是真到了你擔心的那一步,那也就顧不上什麼命格不命格的了。”
但凡張靳真的做出了決定,那即便是玉石俱焚,萬劫不複,他也在所不惜。
天才和瘋子其實隻有一線之差,不是成功,就是毀滅。
*
有一天,成希平找了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把姜盛叫去了他的辦公室。
姜盛早就料到了成希平會有此行為,并為此早早地做好了準備,故而在收到成希平的邀約以後,他沒有多少顧慮,直接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姜盛到達成希平在央京大學本部校區内的辦公室的時候,成希平早已經為他沏好了一杯熱茶,坐在茶幾邊靜靜地等待着他的到來。
茶煙袅袅,一室靜寂。
姜盛落座之後,成希平便含笑請他品茶。兩個人默默地對坐飲茶了好一會兒,成希平似是都沒有主動開腔道明的意思。
見成希平行動自如,但就是不坦明意圖,姜盛靜靜地陪着他喝了半杯春生茶,而後張口淡淡道:“成老師,您今天讓我過來,應該不僅僅是為了請我喝茶吧?”
“……确實不是,請你喝茶隻是順便。”成希平長歎了口氣,與姜盛坦然的雙眼對視,面上極難得地表現出一種無所适從的青澀與尴尬,“隻是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樣和你開口。”
姜盛心中有譜,注視着成希平欲言又止的臉,語氣溫和:“您但說無妨。”
成希平低頭捧起杯子,放慢速度一口又一口地喝了好幾口茶,又默默地垂眼沉吟了良久,方才緩緩開口:“姜盛……那日龔臣說你能夠看到鬼魂,是真的嗎?”
姜盛不語,仍舊靜靜地注視着成希平。
像是終于做好了心理工作,成功問出了第一句話的成希平擡起眼與姜盛對視,眼裡相較之前更多了一分隐晦的希冀。
“我知道我突然間這樣問你其實很冒昧,但我猶豫了很久,還是忍不住想要問一問你……”成希平頓了頓,換了一口氣,眼裡的希冀之色愈漸加深,“姜盛,你在我的身邊,有沒有見到過任何的鬼魂?”
他的語氣溫柔而又謹慎,像是唯恐一不小心觸碰到什麼珍貴的東西一樣。
這一次姜盛開口了,但卻沒有回答成希平的問題,而是反問他:“成老師,在回答您的問題前,我想要先問您一句,您想要我在您身邊看見的鬼魂,是誰?”
他目光平靜如水地凝視着成希平,眼底晦暗不明,仿佛正在透過成希平看着什麼。這一刻沐浴在姜盛的目光下,成希平感覺自己似是要被他一眼看穿。
言及至此,姜盛等于是向成希平默認了自己能夠看到鬼魂的事實。
面對姜盛的發問,成希平不出意外地再次陷入了沉默。
姜盛靜靜地眼看着他的雙眼中波光搖曳,像是兩盞已經奄奄一息的燭火。
在成希平看不到的地方,李善水靜靜地站在一旁,同樣默默地注視着成希平,仿佛他和姜盛一樣,正在安靜而又耐心地等待着某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