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立忠落後蘭枯些許進入了小茶室,看上去莫名地有幾分兇煞與陰郁。
耿其檸猛然意識到,立忠怕是要暗中對蘭枯動手。
她思忖了片刻,為了避免立忠和蘭枯所代表着的立泰和曹榮的内鬥導緻本就正處于多事之秋的香花大酒店再受到殃及,便也起身前往小茶室低調查探。
她又新沏了一壺陽春碧枝,端去了小茶室,試圖通過自己的加入來中止蘭枯和立忠此行各自懷揣着的秘密計劃。
結果顯而易見,她失敗了。
耿其檸不過是低頭回複了一下戈守軍的信息,再擡眸,先前一派和氣地坐在一起喝茶的立忠和蘭枯便翻了臉。
她阻止不及,隻能眼看着身強力壯的立忠憑借絕對的力量優勢用一種看上去材質很特殊的繩索将力不敵他的蘭枯給強行綁了起來,一把拉進了小茶室内瞬間被開啟的隐藏陣法。
她不知道立忠的目的,出于職責又生怕立忠和蘭枯會因此給香花大酒店鬧出事端,根本來不及多想,就下意識地起身緊随立忠的腳步,進入了她從未曾知曉存在、更遑論說踏足進入過的陣法中樞。
再然後,本該在總經理辦公室裡喝茶的立泰和曹榮也進來了。
局面自然而然地變成了立忠、立泰和耿其檸、曹榮、蘭枯三人的對立。
立泰用為立忠所縛的蘭枯要挾曹榮,卻不料曹榮面冷心也冷,橫豎不肯接招,至此雙方徹底撕破臉皮。
見談判不成,立泰索性便想要在陣法中樞内斬草除根,命令立忠動手。
曹榮和耿其檸一看情況不對,當即便為了能夠更好地應對過這一危機結了盟,合作出手,一邊積極地自救,一邊設法在立忠手裡救回了受傷的蘭枯。
至于最後的結果,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了。
陣法崩潰,空間破滅,他們被狠狠地彈了出來,被動地回到了總經理辦公室。
戈守軍的辦公室被“無辜爆破”,被強行彈出的耿其檸等人剛在地動山搖的爆破後遺症裡稍微緩過點勁來,一擡頭,就和門外的何盞悅他們對上了目光。
以上即是耿其檸所陳述的故事版本。
——毫無疑問,耿其檸撒謊了。
她撒謊行為背後所懷揣着的算計不言而喻,明顯就是在針對立泰和立忠。
但是奇怪的是,何盞悅并沒有點破耿其檸明晃晃的謊言和算計,反而還帶着甯飛一起配合她演完了這整一場戲,從始至終都對真相故作不知。
在被帶回特别專案組本部詢問的香花大酒店管理層六人組當中,耿其檸對外成功維持經營的人設明顯相對要更加做好,她個人又對何盞悅和甯飛的提問十分配合,且何盞悅和甯飛也無意在詢問中緊抓着她不放——
因此,實際上陳述内容最為豐富的耿其檸居然是香花大酒店管理層六人組裡詢問結束得最早的那一個。
按部就班地走完了詢問的流程,甯飛先自行核對了一遍詢問筆錄是否有問題,而後将顯示屏轉向了對面的耿其檸:“看一下詢問筆錄,确認無誤的話就在對應位置簽字吧。”
“你的權利義務在最開始我們何組長都和你說明過了,在這些材料裡也都有寫明,你如果有任何不清楚的,都可以再查閱确認一下,或者也可以直接向我們進行提問,我們會為你提供相應的解答說明。”
“最後我還要再提醒你一點——”甯飛頓了頓,如炬的目光灼灼堅毅地照耀在耿其檸似乎隻剩下疲憊與平靜的臉上,“詢問筆錄不是兒戲,我們特别專案組更不是一般的部門單位。耿小姐,請你務必要如實陳述,對自己說出口的話負責,對自己負責。”
耿其檸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耐心而又仔細地閱讀确認完畢詢問筆錄和相應材料的全部内容過後,她面色平靜地拿起一旁的觸控筆,在甯飛提示她的所有文件對應位置行雲流水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從容平和地不像是在特别專案組做詢問筆錄,反倒是像剛和甯飛他們談成了一筆預計收益不錯的合作生意,現在正在對項目合同進行最後的核對确認和簽字蓋章。
耿其檸不愧是戈守軍身邊的一把手,在甯飛的指導提示下,簽材料簽得很快。
所有流程都已經開展完成,甯飛在一旁遊刃有餘地整理材料,何盞悅站起身,向耿其檸微笑着伸出了手:“耿小姐,那我們這邊今天對你的詢問就到此結束了,感謝你的配合。”
“何組長客氣了,應該的。”耿其檸伸出在何盞悅的出手幫助下已經恢複了大半的右手,輕輕地與何盞悅握上了一握。
“耿小姐還受着傷,雖然我剛才給你簡單地上過藥了,但最好還是去專業的醫院處理一下傷口,再配些後期需要用的藥。”何盞悅眉眼溫柔地注視着耿其檸,“好心”地提醒她道。
“今天組裡在值的人不夠,就不能安排人送你回去了。”何盞悅臉上展露出抱歉的笑容,把耿其檸的手機還給了她,“勞煩耿小姐自己打個電話,通知你的家人過來接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