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順勢而為之,接着伺機出動,最好能夠一擊中的,直接抓到敵方的“七寸”,化被動為主動,将局面扭轉至對他們有利的方向。
身影漸漸遠去的保镖和巡邏員小隊沒有看到,盡管留下控制現場的巡邏員們盡職盡業地竭盡了全力,但是他們身後起于涼閣之中的火始終沒有被撲滅,不但沒有被撲滅,而且還以一種安靜而又迅速的趨勢在花園裡擴張蔓延。
這火勢屬實太過詭異。
巡邏員們團結協作了大半天,一頓操作猛如虎,累得氣喘籲籲,結果定睛一看,火勢不僅沒有被撲滅,還默不作聲地變大了,可以說是諷刺意味十足,讓人難以置信到幾近崩潰。
如此周而複始地惡性循環了幾次,輪流換着法子執行滅火任務的巡邏員們人都恍惚了,感覺此時此刻在園内向四處流竄肆虐的,簡直不像是真正的火,而是不計其數的以火苗形态呈現流動的孢子,風一吹就飄揚得到處都是,落地紮根的速度亦是十分感人,主打一個“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但你也不能說這火它真的不是火,而是孢子。因為它确實具有火的特性,它确實怕水,也确實怕滅火器,隔絕空氣的法子也可以适用——隻不過尋常的滅火方法用下來都顯然“治标不治本”。
花圃裡種着的草木和花卉都開始在綿延的火焰裡陷入燃燒,浸潤在自涼閣中持續飄散出的焚香香氣裡,居然在某種程度上顯得溫暖而又治愈,有些像是寒冷冬夜坐在壁爐邊烤火,歲月從容靜好,又有幾分仿若在瀕臨毀滅的絕境蓦地釋懷解脫,超然于困境桎梏之外。
若鸢不管不顧地一路狂奔,沒能關上水龍頭的淚腺仍在控制不住地溢出淚水,随着她跌跌撞撞的奔跑,一路飛揚破碎,湮滅在夏日仍舊餘勁未消的暑氣裡。
兩位貼身保镖一如既往地堅守着他們的崗位,分别都控制着自己的步伐速度緊跟在她的身側。
前方那棟樣式簡單而又熟悉的“小平房”越來越近。
随着距離的逐漸接近,神情破碎、仿佛已經站在精神崩潰的懸崖邊緣的若鸢一雙近乎絕望的通紅淚眼裡終于映現出了幾縷宛若回光返照似的希光。
她終于見到了在她的認知裡自己可以在身處絕境之時伸手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于是她咬了咬牙,徑直加速沖刺了過去。
若鸢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跑這麼快過。
在狂奔至眼前這棟平房肉眼可見的唯一對外設置的大門跟前的時候,她跑得根本刹不住車,幾乎是靠着身體擺脫不了慣性直接撞到了緊閉着的門闆上才完全刹停下來的。
熟悉的大門,看上去是木頭的質地,摸上去卻是石頭的觸感。
若鸢感覺自己弱不禁風的身體被這門闆給撞得生疼,但是又偏偏是這種疼感,讓她如斯清醒地感覺到,自己還活着。
這一次,她要為自己而活。
若鸢緊張地咬着嘴唇,伸向大門密碼鎖的手在顫抖。
眼淚就像是忽大忽小的雷陣雨一樣,啪嗒啪嗒止不住地砸在她伸出的小臂上。
見若鸢身體撞到了門上,緊跟在她身後的兩位保镖先生神色一驚,趕緊上前意欲同她确認情況,卻看到向來嬌氣的若鸢明明疼得都一瞬間神情扭曲了,但是卻對此未置一詞,而是自己當場就扶着門闆站定了腳跟,一邊臉色煞白地掉眼淚,一邊哆哆嗦嗦地顫抖着手試大門密碼。
若鸢在鸢尾花園裡确實受寵,但這到底是張靳的私人住所,她作為張靳養在鸢尾花園裡見不得人的情人,即使是再受寵,張靳也不會将園中安保等級最高的這裡的大門密碼坦白了告訴她。
若鸢不可能,更不應該會知道這裡真正的大門密碼。
因此,在反應過來若鸢在輸密碼的時候,她的貼身保镖的第一反應是勸阻:“若鸢小姐……”沒有輸入正确密碼的話,您不但會進不去,而且會被安全系統鎖定目标,多次輸入密碼錯誤甚至會被安保系統直接進行鎖定攻擊的!
若鸢的手距離密碼鎖太近了。
縱使一左一右有兩個保镖拉着她,想要制止她繼續輸入密碼的動作,也早已為時晚矣。
八位數密碼,雖然若鸢輸入的動作不快,全程都在失控地顫抖,但是她僅僅用了一次機會,就輸入正确了。
“滴滴——”,密碼鎖解鎖,平房的大門開啟了。
兩位保镖先生的神情在聽到這如夢似幻的開門聲的那一刹那凝固了。
而若鸢在大門彈開的第一時間就再次以像是要用身體直接撞進門裡的沖勁沖進了室内,一口氣沖到了玄關以内,然後因為沖勁太大,周圍又沒有緩沖物能幫她接着或是墊着,身體重心一個前傾就是搖搖晃晃的一個踉跄,直接“咚”的一聲膝蓋着地,跪倒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腳下的大地蓦地一震,平房外隐約飄浮來幾縷“炊煙”。
方才被硬控凝固住的兩位保镖先生旋即被瞬間解凍,神情立馬變得肅然戒備,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了各自的武器。
兩人默契地錯落站位,一個退一步,一個進一步,分别駐守在平房内外。
前後左右上下路,眼觀六路;東南西北中一圈,耳聽八方。
一個槍口凜然朝外,另一個,一聲不響地對準了室内跪倒在地闆上的若鸢。
地闆上的若鸢動作頓了頓,顯然是被摔疼了,一時之間難以自行站起來。
她默默地在地闆上跪坐了會兒,似乎是在等身後的兩位保镖過來給她搭把手,又似乎隻是在給自己一個慢慢緩過勁的時間。
片刻過後,若鸢小心翼翼地動彈了一下筋骨,确認自己可以以後,雙手撐地借力,慢慢地站了起來。
在此過程中,若鸢始終都是低垂着頭的。
一覺醒來本就松散、經過一段狂奔過後變得更加淩亂并且在剛才狠狠地摔了一跤過後更是徹底離散的發絲幾乎遮去了她臉上的大半神情。
以至于她身後的兩位保镖先生沒有在第一時間看到,自地面震動的那一刻起,若鸢臉上栩栩如生的慌張無措的所有表情都在瞬息間有如潮水般迅速沉沒退去。
若鸢慢慢重新站直了身子,緩緩地擡起手,用自己的手背略顯不羁地抹去了臉上尚還濕潤的淚痕,不緊不慢地回過頭——
站在她身後警戒狀态中的兩位保镖先生,還沒來得及動腦仔細分析一波若鸢今天言行舉止間的種種不同尋常的詭異之處,就不由自主地身形晃了晃。
這一次不是地震了。
而是他們都暈了過去。
孤笙和時真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她們的身形自昏迷倒下的保镖二人組的兩道身影間隙中徐徐呈現,就靜靜地伫立在若鸢的身後,在若鸢回眸過來時恰到好處地與她對上了視線。
也不知道她們究竟是早早地就已經潛伏在這裡“守株待兔”,還是一路尾随若鸢他們而來,不知何時成功越過了緊緊跟随着若鸢的保镖二人組,悄無聲息地跟着若鸢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