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真知道,孤笙和商穎有一位精于陣法的“故人”。
她們分道揚镳于約莫發生在十萬年前舊巫界的那場大浩劫,而後在不久前的香花大酒店本部,通過以桑華榕為祭的青銅榕樹陣法,達成了某種奇異的、錯落交集跨越時空的久别“重逢”。
而如今,她們馬上就要真正地見面了。
時真伸手輕拍了拍孤笙的肩膀,孤笙回過頭,冷靜而又肯定地遞給了她一個“放心,我沒事”的眼神。
從制定今日的行動計劃之初,孤笙便早早地做好了可能會與他再見的準備,因此,她對于他在感應到自己在鸢尾花園内設下的陣法遭到破壞後會親自過來并不感到意外。
孤笙當然明白時真的好意,不過她此時的關心其實多少有些多餘。此時此刻,孤笙的内心不僅充滿了平靜,甚至還隐隐有幾分終于要得償所願的歡喜與期待。
“來得正好。”遊隙勾唇笑道,雙眸中毫不掩飾地迸發出饒有興味的光彩。
他與孤笙、老巫(商穎)等人都是在加入特别專案組成為同事後相識相熟的,在此之前并無故交,頂多就是彼此聽說過名号的關系,更别說後來他再間接性地通過她們認識的這一位了。
要知道,他可是對這一位感興趣很久了。時至今日,總算是能夠一睹真容了。
“那就繼續按照計劃一執行吧。”孤笙向遊隙點了點頭,目光從向鴛和如筝的臉上一一掠過,最終停駐在了後來的郁雪燼身上,“要辛苦諸位了。”
如若是單純從他們的立場角度來客觀分析,執行完畢即刻撤離無疑是最佳的選擇,對向鴛和如筝她們來說更加安全保險,對遊隙和郁雪燼來說也更加省心。
特别專案組不怕與張家作對,也無畏思賢茶會和鸢尾會,隻是眼下他們完全可以不與之當面對上,否則就不得不面對額外多出一些的正面周旋應對的麻煩。組裡最近任務繁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們在此時此地沒有即刻撤離,而是選擇了留下,其實不乏是感情用事——為了她,也為了她們自己,為了尋求一個自認為值得的确切結果甚至隻是這樣的可能,甘冒風險入局,陪她做戲。
孤笙和時真随即便默契地一同隐匿了身形,不見了蹤影。
遊隙朝郁雪燼輕點了點頭,沿着他來時的主路獨自潇灑如風地轉身離去。
如筝和向鴛則自覺地跟在了餘下的郁雪燼身後,徐徐地向另一邊的路徑走去,一齊在踱步離開的途中漸漸消失了身影。
她們把時間卡得剛剛好,一切都按照她們原定的計劃一順利推進着。
鸢尾花園裡的火勢肉眼可見的逐漸被削弱、撲滅,被火勢圍困在園中的工作人員們也陸續被及時沖進來“幫忙”的特别專案組組員們成功“營救”了出來。
遊隙逆着消防大隊的兄弟們有序滅火的前進隊伍,快步折返至鸢尾花園正門外緣的小樓大廳,與他的副隊長兼好搭檔駱無生會合——
當他抵達時不禁有些詫異地發現,被限制在原地“焦急”等待着他們從鸢尾花園裡撤離出來的已然不隻有羅伊德和他随行的那幾位屬下了。
看似是争分奪秒地拼命趕過來、實則完全是閑庭信步似的走過來的遊隊長在羅伊德的身旁見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來客。
事情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遊隙臉上不加掩飾地流露出驚詫的神情,不解地看向顯然是着急忙慌地一路趕過來、發絲明顯淩亂而且額角還真實地沁着汗的韓夼,真誠地發問:“韓博士怎麼會在這裡?”
這厮這時候不應該好好地待在他的研究所裡麼?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就算則濟醫院和蒲家的火暫時還沒能夠燒到他的身上,但是作為和他們有着穩定合作研究所的研究主力,還和未婚妻龔梓的“意外身亡”疑似有着隐晦而又密切的聯系,在這種時候還敢主動往他們特别專案組跟前湊,也不知道這位韓博士是真的“慌不擇路”了,還是實屬“藝高人膽大”。
要知道,韓夼他是研究生物科技的,縱覽他現在所在的研究所、有業務合作關系的生物公司、醫藥産業、各個高校和醫院療養院,可沒有哪一個項目能名正言順地和眼前這座鸢尾花園挂上鈎。
韓夼所在的綠洲研究所和則濟集團建立有長期且穩定的合作聯系。
之前特别專案組調查則濟醫院和蒲家的時候,遊隙就代表特别專案組與韓夼這位主要研究員接觸過,因而韓夼即便是再沉迷研究、“兩耳不聞窗外事”,也是認得遊隙這位特别專案組的遊隊長的。
“遊隊長。”許是因為心裡的憂慮太重,一向在外都衣冠楚楚、斯文儒雅的韓夼此時居然放棄了顧及和管理他在外素來都很是看重的形象,眉間難掩緊張地輕蹙着,“園裡的火應該都滅了吧?我看消防隊進去後煙霧好像小了很多。”